林贵妃心里一突,忙坐了起来,宫女撩开帐帘,烛光照射进来,刺痛了她的眼。
她眼睛一眯,缓了片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盏,这才披了衣襟朝外室走去。
得全公公附耳悄声禀道,“那人生死不明,突然失了踪迹。小福子上上下下不动声色的查了几遍,也没有消息。”
林贵妃悚然一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年她接管后宫,核对坤宁宫的名册,皇后死后,贴身宫女太监死的死残的残,都是有数的,那掌事太监投了井,捞上来身子都泡肿了。
所有事情处理的都很完美,皇后死了,玉嫔死了,坤宁宫阖宫闭门,只有一件事情出了意外。
核查先皇后惯用得饰少了一件,恰恰是这一件,淬了毒药的!
这些年她细细勘查,从上到下捋了几遍,所有的奴才照着名册一一核对,才现坤宁宫当年跑了一个太监,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掌事太监得寿。
井里捞上来泡肿的那个太监是个替身而已!
“你去悄悄的禀报了我哥哥,务必要多派人手,后果你是知道的。”
林贵妃轻轻刮了盖碗。
瓷器相碰声音尖利,在寂静的夜里狠狠的刺了人的心。
得全想到太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凉气从脚底升起。
“是。”
他悄悄退下了。
林贵妃坐在窗下,听着雨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眼睁睁看着黎明撕破黑幕,曙光跳出宫殿,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在这深宫熬了这么些年,她有两个儿子,也该天亮了。
天亮了,相国寺的天也亮了。
阳光照进禅房,程德青睁开眼,小轩窗,正梳妆。
柳芸娘听他动静,转过头来,嫣然一笑,“相公,你昨夜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多睡一会?”
程德青右手支肘,难得没有早起,他懒洋洋的倚在枕上,瞧着丫头给柳芸娘梳。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及腰的长垂到腰间,遮住了窈窕的身姿。
镂花镶珠的铜镜里,映出了美人的眉眼。
程德青对着镜子里的美人不由勾了轻佻的笑,活着真好啊!
柳芸娘被他笑得面上飞起红云,对着镜子隔空飞了一个媚眼。
如萍绷不住,尽力屏气凝神,好不容易梳好了仙女髻,拿起眉笔,正要替夫人描眉。
二爷不知何时走到梳妆镜前,挥手让如萍下去,亲自执了画笔。
小风从窗外吹来,带来茉莉花香,这一对有情人,柔情缱绻,情意绵绵,似乎比湖里的鸳鸯更缠绵。
又沾了胭脂,给柳芸娘点了朱唇。
柳芸娘不由诧异,“相公今日好有兴致。”
他往日再是柔情蜜意,也没今日这般耐心细致,更别说懒到日上三竿。
就是做风流纨绔那会,半夜醉酒归来,也不耽误他早起吟诗啊!
程德青轻佻一笑,“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对着镜子里的美人,径自把手伸进交领罗衫里。
柳芸娘羞得脸通红,攥住他的手,娇滴滴的瞪了他一眼。
门外二顺子噩梦连连惊魂甫定,听到二爷爽朗的笑声,不由佩服,二爷果然是有大造化的人啊!
杀人如麻面不改色,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晃晃晕沉沉的头,内心也起了豪情壮志,做贴身小厮的怎能丢脸,不就是杀个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