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色无波无澜,躬身行礼退了出去,林贵妃还要犹豫,她坐到仁宗面前,还要说话,仁宗皇帝拍拍她的肩膀,“无事,退下吧,容朕静静。”
林贵妃满眼担忧,恋恋不舍的退了下去。
刚躺在龙床上翻来覆去有点困意,德宝大公公温柔的声音响起,“皇上,阁老们都到了!”
仁宗皇帝很生气,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可他心里也知道这群阁老也是担心自己,所以再是不愿意,阁老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宫门刚开,内阁重臣已经匆匆赶到,严阁老年纪也大了,昨夜回府回得晚了,原本明后两天都是放假,这心里一放松睡觉就睡得香,谁知皇极殿走水了!
他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听宫里报信的把后半句说完,“皇上受惊,并无大碍,阁老宽心~”
这才又踏实得把心放到肚子里,他打着哈欠困得迷迷糊糊,又在宫门口坐了会冷板凳,初秋了,上京城的凌晨有点冻人了!
年纪又大了,这老胳膊老腿的来回奔波,又在殿前站了会,这心情十分不美妙了!
仁宗皇帝这翻来翻去的一夜,困意是没有了,心里却是惶惶,古人敬鬼神,他不敢随便说出来,只对阁老们说,“爱卿漏夜前来,委实辛苦,朕也长话短说,这皇极殿走水,已经破败不堪,着工部修缮一番。”
德宝大公公躬身回答,“原是偏殿管烛火的小太监睡熟了打翻了烛台,烧了帘子,这才引大火,如今罪犯已经拿获。”
严阁老脑袋迷迷糊糊,又见乾清殿里摆设奢华,住着也必然舒服至极,便张嘴就是一句,“皇上,这乾清殿凑活一下吧,皇极殿都被烧成那个样子了,哪里还能修啊?就是修哪里有钱修啊?您省省吧~”
温忠翰站在一边,听严阁老这样说,心里一松,是的呀,劳民伤财的,国库又空虚,千秋节又刚过,这哪里又有钱修什么宫殿啊!
他不由点头附和,刚点了一下,他惊诧得看着严阁老,严阁老今日莫不是忠臣贤良附身,竟然能说出这样披肝沥胆识大体的话?!
姚阁老也是一惊,严辅,您没睡醒吗?醒醒啊,您听听您说得是什么话啊?!这样大逆不道啊!您睁大眼睛,看看仁宗皇帝的脸啊!
可惜严阁老真的没睡醒,迷迷糊糊的还很不耐烦的样子~
仁宗皇帝很不高兴,钱钱钱,又是没钱!想到前几日御史台有本启奏,严阁老家的二公子为了凤仙楼的头牌一掷千金,并把同为嫖客的理国公家的庶子打残了的事情,这两家人狗咬狗一嘴毛的,京兆尹一个头两个大,理国公闹到御前,严阁老同他又好话说了一箩筐,这事就悄无声息的按下了。
为了一个妓子,这严公子就一掷千金挥金如土,他这修个宫殿,还是有诸多回忆意义非凡,对他十分重要的宫殿,竟然说没钱!
左权见了皇上拉下的驴脸,一秒钟惊醒,急忙哄道,“修修修,皇上乃上天之子,怎能让这光辉灿烂的皇极殿葬身火海一去不复返啊,这皇极殿,是太祖爷亲自赐得牌匾,臣着工部即时修缮。”
工部姚广当即拍马溜须,“臣务必赶工赶点,夜以继日,日夜不辍,尽快将宫殿修缮重建。不负皇上所托。”
温忠翰和曹录还要再说,左泉匆忙使了一个眼色,温忠翰这迈出的半只脚便装做无意的样子,躬身对着仁宗皇帝行礼,“皇上,日头还早,您再休息休息,一日之神在于晨,您休息好了,这一天精神头就好呢~”
仁宗皇帝正要点头,严阁老睡眼惺忪,哈欠连天,“正是,皇上,您好好休息,臣等告退了!”
这下仁宗那胖脸拉的更长了……
曹录正要再说,被严阁老这一打岔,又见仁宗皇帝绷着脸的样子,也不好再强硬的把话题掰过来,只好同众位阁老一起告退了。
严阁老走在前头,困劲过去了,小风一吹,此刻意气风,还喋喋不休批评左相,“左兄,皇上任性,你这辅政大臣怎么不规劝一二?这后宫七十二殿,宫妃又不多,宫室空置,每年的修缮费用都是好大一笔,拿去补拖欠的军饷也是好的,何必再修这皇极殿?”
温忠翰和曹录都点头称是,姚广却看到仁宗的脸拉下来的,他看严阁老真的似乎是没注意到,左相又在眼前,他也不敢随意说,便只能假作咳嗽,妄图中断这个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