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横应声从藤条箱里拿了一颗手榴弹,掂量了两下,嘟囔着说:“我倒是想带,往哪藏啊?”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薛应清,上下打量了几眼,忽地咧嘴一笑,似是冒出了一个好主意!
不等他开口,薛应清满脸愠色,眼含嗔怒,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
“下流!”
……
……
旅顺一山担两海,即便是在城区,也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小山坡。
街面上到处都是东洋商号。
身穿和服的东洋女人,看上去精致典雅;衣衫褴褛的华人老妪,却在碌碌求生。
胜者的姿态,随处可见;败者的颓丧,触目惊心。
阳光很好,头刀子挥鞭赶着敞篷马车,驶进大岛町街面。江连横和薛应清坐在座位上,马车前后四角,分别有赵国砚、小顾、哩哏楞和楞哏哩,一路小跑随行,充当保镖。
穿过闹市区,临近大岛町18号的时候,两侧的建筑群开始稀疏起来。
清一水儿的双层洋房,彼此相隔不近,没有密匝匝地紧挨在一起,似乎已经到了旧市街的富人区。
由此开始,街面上6续出现零星几个熟悉的身影,李正、闯虎、赛冬瓜、豆腐乳……
他们伪装成行人和游客,如同群峰归巢一般,从四面八方而来,若无其事地朝着大岛町18号靠拢。
走着走着,江连横浓眉一皱,突然从座位上欠了下身子。
不远处的缓坡上,红褐色双层洋房的院落门口,正停泊着一辆黑色小汽车!
“道哥!我上次在宏济善堂门口,看见的就是这辆车!”
赵国砚边跑边说。
江连横暗自点头,嘴角一咧——荣五啊荣五,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正在这时,薛应清忽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江连横本以为她怕了,可一见她面带春风、眼含笑意的样子,才明白她这是入了戏,开始演上了。
马车在洋房院落的门口停下来。
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老胖墩儿,笑眼盈盈地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蔡耘生蔡少爷吧?”
他看起来似乎是个管家,“幸会幸会!那这位肯定就是何——”
“何丽珍。”
薛应清笑着伸出手。
老胖墩儿没有跟她握手,而是抱拳作了个揖:“二位舟车劳顿,有失远迎,还望多多见谅、多多包涵!我是荣五爷的管家,姓章,立早章。”
“章先生,幸会幸会!”
江连横匆匆抱拳,应和了两声,耐着性子寒暄了几句客套话,正打算迈步进院儿的时候,却又突然被老胖墩儿抬手拦下。
“蔡少爷稍等。”
老胖墩儿笑呵呵地说,“荣五爷现在不在家。”
江连横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时间三点半,的确还有一刻钟的光景。
随后,他又瞥了一眼停在院落门口的小汽车,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心底里慢慢爬上来。
“那我在这等一会儿?”
江连横怀着一丝侥幸问道。
果然,老胖墩儿抿了抿嘴,笑道:“蔡少爷,真是不好意思,您跟荣五爷会面的地点,临时改了。”
“改了?”
江连横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又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