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叔叔点了点头,“就这样?”
玛丽婶婶撩了下头,叹了口气:“这一单,做到不赚钱,再亏点钱吧。”
“好的。”
梅森叔叔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
这一单,赚钱的话,他心里会不痛快,还是亏点钱好,心里还能稍微舒坦点。
“我上去给那几家公司打电话。”
一些诸如棺材等有特殊要求的丧仪用品,是需要临时加订的,茵默莱斯家会备一些常用的货,但不可能备全,毕竟,他们更像是上游公司的消费者,而不是经销商。
玛丽婶婶摇摇头,道:“这么晚了,明天安排吧。”
说完,玛丽婶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丈夫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她烦着呢。
“嗯。”
梅森叔叔离开了。
玛丽婶婶开始亲手给小姑娘清洁遗体,动作很温柔。
清洁好了后,玛丽婶婶拿了一套内衣帮她穿上,随后拉过圆凳,坐在床边,用手帮小姑娘做头部按摩。
其实,葬礼上的绝大部分仪式与流程,都是为活人准备的,也包括玛丽婶婶现在的按摩,小姑娘已经走了,肯定感知不到的;
但被按的是她,可放松的是玛丽婶婶自己的内心。
头部按摩结束后,是身体的其他部分。
一套流程做完,玛丽婶婶开始为小姑娘做防腐处理,这样在葬礼那天,她能以最自然也是最美好的一面,去和自己的亲人告别。
殓妆师的作用,是让逝者在离开时保留尊严与体面。
还有一个作用,是让逝者的亲朋,能够认真地记住逝者的形象。
人在想起另一个人时,浮现在脑海中的,往往是一张定格的“照片”
;
为什么人们会如此看重“见最后一面”
,若是没见到就是莫大的遗憾?
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很少会去认真去看去记住自己身边人的脸,且往往越是关系亲近的人,在这方面越是容易被忽视,总是天真地觉得,还有很久很久,还有很长很长;
直到那猝不及防的告别来临,这才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的那张脸,那张脑海中的“照片”
,她居然早就过时了,早就不清晰了也早就模糊了。
惶恐的不是失去,而是你无法原谅自己在需要铭记时却已然忘记。
玛丽婶婶的工作,就是让这种遗憾,尽可能地被避免。
她没打算休息,她也不允许自己休息,她打算用今晚剩余的时间,把小姑娘的一切都完成;
另外,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且投入地工作了。
……
凌晨三点,已经睡了一觉又醒来的卡伦,端着咖啡壶走到了地下室,将咖啡送到玛丽婶婶面前。
玛丽婶婶喝了一大口,贴心的侄子为她放了很多糖,这令她很满意。
卡伦拉过旁边另一张圆凳,坐下。
此时,躺在冰冷的钢板床上的小姑娘,已经穿上了一套粉红色的可爱舞裙。脚上穿着的是的白色舞鞋。
“这是她父母留下的,本来打算送给她当手术成功后的礼物。”
“哦,是么。”
玛丽婶婶开始打理小姑娘的头,用夹板在熨烫,很细心,似乎生怕烫到她的头皮。
要知道,玛丽婶婶可是会用瓦斯喷灯给其他客人去体毛的。
可这次,她很小心翼翼。
“漂亮么?”
玛丽婶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