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公?”
周元武看着信封,疑惑道。
“他老人家不是去游历山水了吗,怎么会插手朝中事务?未然,你确定这是文国公的信?”
周元武打开信封,看着上面标准的文氏书法,心中的疑虑减去大半。
臣文远遥祝陛下龙体圣安。
臣多日前夜观星象,察觉天之西方有一天星黯淡坠落,而东方一明星闪现,后仔细窥探,得一线天机,料是帝都之内将生重大变故,有一与国气运相连之人将受牵连影响,若臣预测无误,当是秦国公。
臣自受陛下恩赐爵位之时便已表明本心。臣非为帝王将相谋,以图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臣实为天下黎明苍生谋,只为天下安定,战火平息。故而臣在帝都兴建后,离开庙堂,寄情于山水之间,观天下之盛况,着史书以留后人,朝堂之上的明枪暗箭之争非是臣兴趣所在,此信乃是为国家之事而书,非是臣为秦国公之私人感情而辩解。
昔日赵国公赵羽之案,牵扯人数之多,影响之重,陛下清清楚楚,臣不再赘述,当年秦国公反响尤为激烈,乃念与陛下,赵国公往昔之同袍时光,不忍赵国公死于不明不白之罪名,留于世间天下大冤之名。言辞过激,顶撞陛下,有损陛下圣威,然其本心无过,陛下当年以重罚对待,时人多有怨言,然碍于陛下高压,不敢鸣声于陛下之耳畔,朝堂之上,江湖之间,凡是仁人志士,无不为秦国公打抱不平。
时至今日,秦国公于天下百姓,乃是忠诚义勇之代表,其协陛下建国之功、安抚帝国西南旧秦残军之功、平定东海诸军叛乱之功,朝中上下已无一人可比。臣理解陛下担忧前朝权臣结党营私,祸乱朝政之事再度生,加之秦国公军旅出身,与帝国多位将帅交情匪浅,古来有言,功高震主,大忌也。陛下疑虑,并无不可。臣之所念,只是陛下无确凿证据,片面听取有心之人话语,匆忙问罪,恐复成赵国公之案,再伤天下忠义人心。其影响,于陛下,于朝中诸臣,于天下百姓如何?望陛下深思。
臣昔日侍奉秦之始皇,耳濡目染,见事甚多,犹如始皇英明神武之人,亦知人之能力犹有尽时。人非仙神,寿命,精力比之天地,如沧海一粟。始皇设三公九卿,分权而治,自中央至地方,行秦法百年,方显乱象,陛下神武英明,于江州起义兵诛暴秦,武安天下,建帝国,立新都,自非平庸之辈,实乃千年一遇之盖世英雄,然陛下非长于帝皇权力制衡之道——此需经年累月积累学习方可明了,臣之所言,为告知陛下一事。凡事皆有过程,制衡之道,尤为如此,循序渐进为上,急功近切为下,七年废二位手足功臣,权力回收之心,路人皆知,焉能称上?帝王心术,非短时可驭,望陛下缓之又缓。
若陛下未治秦国公之罪,请再三思量,慎之又慎,若陛下已治秦国公之罪,请息事宁人,切莫扩大此事影响,以免造就千古遗憾。
臣诚惶诚恐,待陛下圣裁。
周元武看完信后,将信收入怀中。
“所以,未然你也是为秦国公一事而来?”
周元武慢慢走下殿来。
“儿臣,为二叔鸣冤!”
周未然激动上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元武的声音中压着一丝怒气。
“父皇,您明知二叔是被小人诬陷,他是冤枉的,您为何知忠不用?”
周未然此刻难得的硬气起来,没有退让。
“阴养死士,私藏武库,这都是无可复加的大罪,秦国公若是清白之身,为何要逃?为何不敢对证于公堂?”
“碧云园之火,让二叔如何再相信父皇?”
“父皇可知几日前那场大火,造成了什么影响?”
“除了财产损失,朕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
“那请父皇过目。”
周未然又呈上了一个锦囊。
这蓝色锦囊做工精细,绣有祥云龙凤,一看便不是常物。
“这是……”
周元武看着周未然手中的蓝色锦囊,没有过多在意,但很快他想起来什么,接过锦囊,仔细查看起来。
当他现锦囊上那凝固干枯的血迹,他心中一惊。
他将锦囊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内部看到了一个用秦文字书写而成的“瑶”
字。
“这是!”
周元武如同晴天霹雳,连连倒退几步。
“这是儿臣,在碧云园废墟中找到的,至于这东西属于谁,想必父皇明了。”
“或许您纵容那些人火烧碧云园,目标只是二叔,但最后的结果,却牵连到了二叔唯一的亲人。”
周元武自然知晓秦武瑶对代天浩的意义,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代天浩,秦武瑶从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这是他作为代天浩大哥最后的底线——他所认为的底线,不对兄弟之妻下手。
如今看来,秦武瑶遭到意外,代天浩不知所踪——最令周元武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代天浩是否会展开报复?在这帝都内,周元武没有力量阻止代天浩展开他的复仇。自己这位二弟的手段和实力,他是了解的。
但他又想起刚才文远信中所写,东方有新星闪烁,这是否意味着代天浩已然到达东部?还是说,代天浩日后会在东方做出一番事业?
寂静持续了几分钟,父子两人谁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