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丢下还在愣的盛君川,离开了毡房。
还未走到大汉的毡房,大老远的就看到李昇在门口来回踱步,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我快走几步迎了上去,笑道:“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看这一片草地都要被你踩秃了。”
李昇一见是我,如释重负地叹道:“妹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昨晚我就不该贪杯!生了这么多事,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跟圣……上面交代!”
这么冷的天,他居然急出了一头汗。我连忙安慰道:“李大哥别自责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再说了,有盛君川和钱掌柜在呢,出不了什么纰漏的。你放心!”
李昇胡乱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戚戚然地说道:“唉!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我失职,待这里的事处理完,我定会主动请罪。对了,大将军和钱掌柜呢?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过来?”
我猛然回头,现他俩的身影还在远处。心中顿时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两人个高腿长,应该没几步便能赶上我才对,怎么会现在才来?该不会是在我出门以后他俩又说了些什么吧。说话间,他俩已来到面前,大家交流了几句,互通有无了一番,便一同推门进去。
刚步入毡房,便见阿尔斯楞大汗坐在主位上,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想来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此时他面色不善,眼神十分阴沉地盯着前方。在他面前跪着一个人,脑袋低垂,看上去了无生气,浑身上下布满了血污与伤痕,应该是遭受了不少酷刑。
而站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位没有见过的壮汉。本来盛君川的身高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此人却比盛君川还要高出一头,目测应该接近两米。他不仅身高异于常人,身材也魁梧健硕,往那一站便好似一棵大树拔地而起,直直地戳在帐中,令人心生畏惧。看来这位肯定就是车古国的夷离堇——苏赫巴鲁。
阿拉坦酋长面带微笑的与我们打了声招呼,热情地问道:“钱掌柜,昨夜与夫人睡得可好?在我车古毡房之中过夜可还习惯?”
说着引我们一行人在一旁落座。
钱掌柜微笑颔道:“多谢阿拉坦酋长关心。不得不说你们的毡房保暖效果极好,在房内睡一夜竟也丝毫不觉得寒冷,所以这才来迟了。”
客套了一番后,钱掌柜压低声音凑近阿拉坦耳边问道:“可是审出什么结果了?招了吗?”
阿拉坦酋长点点头,眼中却带上一丝担忧,“昨夜夷离堇与大将军轮番审了一夜,终于是招了。只不过我觉得此事还有些蹊跷。”
“哦?怎么蹊跷?在下愿闻其详。”
钱掌柜盘腿而坐,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似乎对审讯的结果并不放在心上。
根据阿拉坦酋长所言,昨晚抓住下毒的犯人之后便立刻押往大牢,关在一个秘密房间里由苏赫巴鲁亲自审问。但此人居然是个硬骨头,几番严刑拷打下来,愣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只一口咬定下毒是他个人所为,并非受到他人指使。苏赫巴鲁怒不可遏,拔出马刀便架在犯人的脖子上,扬言就算他不招也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当下便要一刀砍了那人的脑袋。这时盛君川向苏赫巴鲁献了一计。据说此计甚妙,没过多久,那人便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下毒之人竟是建平国的奸细,卧底在车古国已有三年之久。阿尔斯楞一贯深入简出,他潜伏多年却也难以下手。而我们此次的行动正好给他带来了机会。据他交代,他的本意是毒杀大汗之后嫁祸给我们,从而加深安庆国与车古国的矛盾,试图以大汗之死来引两国大战,然后,待安庆车古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建平国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拿下车古与安庆。可谓是一箭双雕的计策。只是没想到毒药作的度比预想的要快,他还来不及逃离作案现场便被钱掌柜设计抓了个正着。
“若此人真是建平国的奸细,那绝对不可能只有他一人。”
阿拉坦酋长皱眉道,“他潜伏这么多年,为何突然没了耐心?而且下毒并非万无一失,一旦失手那便是打草惊蛇。”
钱掌柜微笑颔道:“阿拉坦酋长真是明察秋毫,此事确实蹊跷。”
虽然是赞扬的话,但他的语气却很平淡,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真诚,不知道他是根本不在意这件事背后的阴谋还是早就猜到了其他的可能性。
李昇凑近盛君川,在他耳旁低声问道:“大将军对此事怎么看?”
我也悄悄竖起耳朵,想听听盛君川的看法,毕竟他参与了审讯,对于口供的真实性确实更有言权。
“依我看,那人所说之事确是事实。只是避重就轻罢了。这些事就算他不说,我们也可以查得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单从毒杀这件事来说,确实是草率了,不像是一个卧底多年的探子会干出来的事。如果建平的目的是除掉阿尔斯楞大汗,应该会有个更稳妥更谨慎的计划才是,就算是要下毒,他大可以趁大汗独处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如果建平的目的是挑拨我们安庆与车古的关系,从而引两国之间的战争,那更不应该用如此鲁莽且愚蠢的方式。我倒觉得他在此时下毒更像是急于阻止安庆与车古进行商贸活动。”
盛君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了盛君川的这番话,我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看来这不单单是一件下毒未遂的事件,在这件事的背后或许真的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车古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