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晋,瑞雪预示着来年的丰收,因此大家都爱雪,宅子里下人们清扫雪的时候也只会把道路上的雪清扫干净,防止摔倒,像是花园里,草地上的雪都是原封不动。
一阵寒风吹过,沈寒月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白狐皮披风,将手缩进灰鼠皮袖套里。
厚厚的雪上层结了一层脆脆的薄冰,一脚踩上去出沙沙的声响,在完整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沈寒月边走边玩,片刻便到了梅树旁边。
她伸出手来勾了一下梅花树枝,看着白雪扑簌簌的落下,会心一笑。
眼角余光里,一双手伸了过来,她将手缩回袖套里,往前走了一步,躲过了伸过来的手。
“嫂嫂不要!啊!”
身后一声惊呼,然后便是“噗通”
一声巨响。
是重物砸碎冰面落进池塘的声响。
沈寒月豁然转身,面上一片惊诧。
她以为程萋萋是准备推她进湖,没想到竟然自己跳了进去。
梅花上的雪被她的尖叫震落了一些,吹在沈寒月的脸上,冷的她睫毛颤了颤。
这样的天气跳进冰湖,够狠!
程萋萋不会水,冰冷的湖水骤然从四面八方涌入,冻的她几乎失去知觉,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下坠的身体被人拉住,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岸边了。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被侍女抱在怀里看着被人围在中间孤立无援的沈寒月,心底升起一抹快意。
侍女搂着程萋萋哭泣:“夫人,您就算不满老夫人想让我们小姐做平妻也不能将人推进湖里啊!”
“哪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夫人您若有不满可以跟老夫人和国公爷商量,天气这么冷,您把小姐推进湖里,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字字泣血。
“沈寒月,你和镇国公的身份原本就不匹配,镇国公要抬平妻也是情有可原,况且是父母之命,你实在不该害人性命。”
“当着大家的面都这样嚣张,背地里不知该多狠毒,镇国公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娶个这样的女人回去,难怪镇国公刚成亲没多久就要抬平妻,没给一封休书就不错了。”
沈寒月听着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口诛笔伐,面上始终是淡淡的微笑。
等大家都说完了,她才缓缓开口。
“你们亲眼看到我推她了吗?”
众人都是一愣,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
她们都在那边的暖帐里或围炉煮茶,或下棋作画,并没有看到事情经过。
听到落水的姑娘尖叫的时候才看过来,只来得及看到这个面生的姑娘落进湖里。
但是这边只有她们两个人,不是她推的,难不成是这姑娘疯了,自己跳进去的吗?
“你不要推卸责任,这里刚才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是谁?”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想耍赖!”
京中同龄的儿郎里,顾卿是最优秀的,若不是他那个惊世骇俗的母亲,镇国公府的门槛都能被媒人踏碎了。
在场的女子们青春萌动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曾对顾卿有过些绮思。
对沈寒玉带着两分心结,她若是个好的也就算了,偏还是个恶毒的蛇蝎,便是为了顾卿,她们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赵曼君急匆匆赶到,看到的就是沈寒月娇小的身形站在雪地里,一群贵女站在她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