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李不信,他觉得泰山府君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一只恶鬼给吃了。
但那些他原本以为不过道听途说的话如今却开始一一回荡在他的耳边,他又看向了卞城冥君月下独坐的样子,心里明白那些传言大概十有八九是真的。
毕竟,泰山府君可以算得上卞城冥君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正当他满脑子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卞城冥君现了城墙底下的老李和新鬼。
只见卞城居高临下地看向了正在地上挖坑的老李和新鬼,面无表情地说:“头往东北。”
言简意赅。
卞城甚至没有费劲去维持他一贯的笑脸,而是保持着一副冷淡的表情,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远方的血盆苦界。老李觉得卞城冥君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应该是很难过的。
他带着新鬼跪地,学着之前拜见官老爷的样子给卞城冥君磕头,然后便领着新鬼转头往东北方走去了。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路,卞城冥君却把他喊住了:“李达。”
听见了冥君的呼喊声,老李赶紧又转头跪地,匆忙行礼,五体投地地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他想:“卞城冥君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怒了冥君吧?”
正当老李胡思乱想之际,卞城威严的声音传到了耳边,他说:“我听说枉死城内种种事务,你都出了力。念你有功,往后,你便是这枉死城的守城官了。”
卞城冥君说完,一点白光从他的指间落到了老李身上,然后老李便得了一身守城官的制服:黑色的工装配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肩头佩戴者两枚肩章,右边的肩章写着“音容宛在”
,左边的肩章写着“笑貌永存”
。胸口还绣着两个字:“保安”
。
这身制服虽然掺杂了卞城个人的恶趣味,但老李也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混成了枉死城内有编制的守城官。
想到过去的事情,老李摸了摸头顶上插着的羽箭,那几千年前导致他死亡的罪魁祸。同村的二牛打猎,技艺不精还爱瞎放箭,一箭正中他的大脑,直接就把他送进了枉死城。但是因为中箭,他就算做了鬼,还是缺失了半边大脑,直接导致他死了以后的智商降低了不止一个等级。
守城官不肯去投胎的主要原因就是想找回他的那半边大脑,虽然碧落黄泉,两处茫茫,但是守城官觉得脑子总能回到他身边。
守城官有个新来的下属,是这二十年新死的。他说他原来是在阳间当什么霸道总裁的,坐拥二十亿身价,每天从两千尺的豪宅中醒来,一句话掌握整座城市的命脉。虽然新来的下属这么厉害,但他只喜欢会往他头上倒咖啡的女人。
守城官听不懂,他不明白什么是“豪宅”
,什么是“咖啡”
,他插不上嘴,只好问总裁:“那张总,你是怎么死的?”
总裁全名叫张喻疏。押送他来枉死城的鬼差和守城官是老相识,送他来的那天高高兴兴地跟守城官说:“老李!好消息,我抓到个聪明的枉死鬼!这不,赶紧送来给你当帮手了!正好能填补你丢掉的那半边脑子。”
一开始他们两个也不熟,因为张喻疏不怎么爱说话,且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守城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张喻疏的时候,他对张喻疏说:“你的名字有些难记,不如我就叫你小芋头吧?”
张郁疏却说:“叫张总。”
守城官说好。从此,他虽然每天教导和指挥着张喻疏做事,但每次喊他都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张总。
张总很嫌弃守城官的制服,他说自己才不当保安,所以他每天巡逻都坚持穿西装,打领带。据说他的西装和领带是他的家人专门从阿什么尼订制的纸西装,坚持每年要给他烧上一百套,方便换洗。
虽然张总怪癖多,但做事很有条理,帮了守城官很大的忙。
以往城里如果哪个倒霉鬼被吃了,守城官都是绞尽脑汁也找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只能冲着大家伙摊摊手。然后众人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同时惋惜于一只鬼的逝去:
“可恶,早知道我就先吃了,我早就觉得那小子肯定好吃。”
“谁说不是呢?我看他的眼睛就觉得肯定很嫩。”
“看着那个案现场我都馋,可惜老李又没能找出来是谁干的,不然咱们还能一起把偷吃的凶手也给吃了。”
但是自从张喻疏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