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屈膝坐在床上,脸色不太好看,被贺时霆抱起来,坐在他腿上。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眷恋地环住贺时霆的脖子,靠在他胸膛前,静悄悄地不说话。
贺时霆见她薄白的眼皮都泛着红,亲了亲她湿润的睫羽,“宝宝”
楚楚环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我才不要嫁给他。”
贺时霆绷着的脸上有了些许轻松的笑意,他端着长寿面,哄楚楚喝了点热汤,才道“我
知道,宝宝只想嫁给我。”
楚楚喝了点汤,躲开他喂过来的长寿面,恹恹地靠在他肩头,“可他有太后的懿旨呢。”
她早上起来太过兴奋,吃得不多,及笄礼虽然不算太繁琐,但到底折腾了一上午,不吃东西怎么行。
贺时霆不许她躲,勺子抵在她嘴边,强行喂了进去。
小姑娘嘴里塞满了面,鼓囊囊的,说不出话,气得瞪贺时霆。
他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贺时霆又往她嘴里喂了点汤,哄她“宝宝,嘴巴动一动。”
楚楚没什么胃口地嚼了嚼嘴里的面。
贺时霆见她乖了,才给她解释,“晋王今日这一着,瞒得倒是密不透风,连册封侧妃前的步骤都略过,直接求了太后下懿旨。不过他要娶侧妃,那些皇家流程还是不可避免,其间能出的意外可不少。”
楚楚咽下嘴里那口面,急急地问“什么意思呀”
贺时霆往她嘴里又塞了一口,小姑娘这会儿哪里有心思吃面,心不在焉地随便动了动嘴,只顾着盯贺时霆,等他的答案。
贺时霆等她吃完面,夹了一筷子玉兰片喂她,“民间嫁娶都需合八字,他一个王爷,想娶侧妃,礼部的仪程只会更繁琐,到时候出些不可挽回的岔子,就是有懿旨,这亲也结不成的。”
楚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还要再问,贺时霆就不答了。
“今日是宝宝的生辰,提这些不高兴的事做什么。”
他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仿佛那封懿旨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楚楚最相信贺时霆,贺时霆在她眼里简直无所不能,她便乖乖地吃长寿面。
贺时霆喂她吃了小半碗。她不知道这面是贺时霆做的,后来实在吃不下了,就拉着贺时霆的手,让他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长寿面要吃完才吉利。小姑娘吃不下,贺时霆便端着碗,帮她把剩下的面都吃完。
今日是楚楚的生辰,贺时霆事先做了许多安排,等吧小姑娘哄好,见她不再惴惴不安了,便按着计划陪她疯玩了一日。
楚楚白日玩得精疲力竭,夜里便睡得格外香。她睡得迷迷糊糊,从床内侧往床外滚,撞到了贺时霆的温热的身躯,依
恋地靠在他身边,猫儿似的蹭了蹭。
贺时霆还未入睡,他给乱动的小姑娘盖好被子,把她抱进怀里,比夜色更暗沉的眼里透着复杂的光。
他早上和楚楚说得轻巧。可晋王这招看似漏洞百出,却并没有那般好对付。
礼部里全都是晋王的人,他想插手没有那么容易。这会儿即便安插了人进去,可晋王未必想不到他要做什么,想必早已严阵以待,要闹出大动静并不容易。
他若想出手,最佳的地点不是礼部,而是钦天监。
钦天监里都是皇帝的人,那几个王爷谁也插不进手,晋王就是想防,也无从防起。
可钦天监也不是什么好操控的地方。何况,若贺时霆真的能让监正断言楚楚和晋王八字不合,皇帝难免不会对他起疑心。
那地方都是皇帝亲信,连晋王都无从下手,自己却让监正做出这种论断,谁知道皇帝会怎么想
皇帝即便再信重他,卧榻之侧,有岂容他人酣睡
晋王哪里会想不到这一层恐怕晋王不仅想要娶楚楚,还想借这个机会让皇帝不再信任贺时霆。
次日下朝后,贺时霆到庆德殿求见皇帝。
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听到丁公公说贺时霆求见,似乎早有预料,沉声传他进来。
其他人看不出,但丁公公伺候皇帝三十余年,却能现皇帝平静面容下的震怒。
贺时霆进来后,向皇帝行了个大礼,皇帝并不出言让贺时霆起来,身上的怒意仿佛更深,又仿佛不存在。
丁公公忍不住悄悄退远了些,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池鱼。
殿内静悄悄的,贺时霆也沉得住气,并不出声,跪得笔直,仿佛一柄待出鞘的剑。
皇帝待批阅完手上那叠奏折,才恍惚想起屋里好像还有贺时霆这么个人,瞟了他一眼,“起来。”
贺时霆起身,恭敬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