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心一拍腦袋,說:「是了,能少喝還是少喝些。」
李月貞倒是不介意?,說:「過?年了,慶祝一下,喝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
虞幼真按住她的手,故作生氣道:「不可以哦,媽媽你要聽醫囑的。」
李月貞被她這一聲「媽媽」叫得通體?舒泰,也不管能不能喝酒的事了,滿面笑容地?拍著虞幼真的手,一邊轉頭對趙瑞心說,「真真大了,好懂得疼人,我聽得好開?心。」
趙瑞心也笑著往溫恂之那邊望了一眼,他正在為她們布菜,夾到碗裡的飯菜全都是符合她們口味的。趙瑞心贊道:「恂之都會關心人啊,你看,我們在聊天,他就在那邊忙上了。」
李月貞也笑著點頭,只是她想?起了今日去掃墓的光景,面容又漸漸變惆悵了,末了苦笑了一聲,說:「如果他們能看到,應該也會很欣慰吧。」
他們指的是虞幼真和溫恂之的父親。
飯桌上一下子安靜下來,虞幼真和溫恂之對望了一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溫家並未對外公?布李月貞當年自戕的原因,但他們都知道,她其實是太想?亡夫而選擇了殉情。她醒了之後,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再次想?不開?。
好在李月貞也意?識到有些不妥,她深吸一口氣,擺擺手道:「算了,不說了,我們吃飯。」
同為未亡人,趙瑞心很理解她的感受,她沉默兩秒,抬手攬住李月貞的肩膀,說:「他們在天上能看見的。」
李月貞愣了愣,抬起頭望著她,眼裡分明閃動著淚光。
趙瑞心幫她揩去眼淚,輕聲說:「他們都希望我們好好生活。」
李月貞眼裡淚光更甚,喉頭微動,笑著重重地?點了點頭。
席間漸漸恢復歡聲笑語。
大家聊了許多鮮事,因為沉睡太久,李月貞都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了,於是他們就一邊慢慢吃一邊隨意?聊天。直至客廳擺放的時?鐘敲響鐘聲,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十點了。
李月貞身體?還沒好,趙瑞心也算上了年紀,到了這個點,便?都有些犯困了,虞幼真和溫恂之便?趕緊敦促她們回房間去休息。等安置好兩位長輩,他們也回到自己的房間。
乍然要從歡鬧升騰的環境回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房間裡,虞幼真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她打算一進去就歪倒在貴妃榻上,好好休息一會。
房間的門扉被推開?,她看清房間裡的情況後,恍了恍。
——屋內點著香薰蠟燭,燭光搖曳;房間裡布置了成簇成團的玫瑰,一直從窗口延伸至門口,馥郁的花香填滿整個房間;房間的角落裡,上了年頭的唱片機正在播放音樂,低沉的男聲繾綣優雅。
她回頭望了一眼溫恂之,面露疑惑:「這是?」
「等會你就知道了。」
溫恂之笑著牽起她的手走入房間內。
她就這樣被他一步步牽著往裡走,門在她身後輕輕地?合上,她側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準備了什?麼。他牽著她走到那唱片機前,換了一張唱片,這次響起來的是一熟悉的曲目。
她歪著頭聽了幾秒:「華格納的婚禮進行曲?」
他放這干什?麼?
「對。」溫恂之回頭笑著看了她一眼,向她伸出?手來,「來,過?來。」
虞幼真把手放到他手裡,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然後將她的手放在他的身上。他低眼問她:
「你還記得你和我跳的第一支探戈舞曲嗎?」
虞幼真笑了起來,「當然記得。」
那時?候她突然迷上了探戈這個舞種,又和老師給她找的舞伴搭不來,就跑去找溫恂之,問他能不能跟她搭一支舞。
他同意?了。
她還記得那是暮春時?節,港城已經燥熱起來了,她穿著很輕薄的舞衣,不可避免會和他有肢體?接觸。他身上有很好聞的氣味,不是現?在的烏木沉香的味道,而是很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可能剛洗完澡就被她拉來跳舞,身上還帶著一點清潤的水氣。
也不知道怎麼的,她越跳越熱,腦子也糊裡糊塗的,踩了他好幾次,踩得還挺重的。
他既沒喊疼,也沒有藉機取笑她,只是低下眼來,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然後她的臉皮一下子就燒了起來,也不敢繼續跳了,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跑掉了。
那會羞得不行,如今舊事重提,她卻不覺得有一絲羞赧。光滑粉潤的指甲尖順著他的肩胛到鎖骨,一直往下滑,勾住他的領帶。
她輕聲問:「你想?提醒我什?麼?」
溫恂之低眼看了一眼她略帶挑釁的眼神,和勾著領帶的手指,眉梢微挑,說:
「能不能再和我跳一次那支探戈。」
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可是,」她皺眉道,「音樂不太對吧?」
言下之意?是可以,但是音樂不太對,可能會影響發揮。
溫恂之笑了起來,再次邀請道:「創一下試試?」
虞幼真思忖片刻,矜貴地?一點頭,將手放進他的手心裡。
音樂在房間內流淌,一切都昏暗得剛剛好。兩人呼吸交纏,肢體?相?觸,但表情卻很莊重嚴肅。
他們剪影落在地?上,時?進時?退,欲進又退,動作快慢錯落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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