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堆积如山,连搭砖棚子的木头都齐活,甚至连打井的红毛柳也都齐活,连雕刻屋沿的硬木头也顺带捎回来了,一夜之间,全县城都传开了从山上下来天一般长的爬犁队,这爬犁队比当年的皮子爬犁队还大,张澜可是统领过千军万马之人,直接杀五口肥猪,在黄土岗上埋锅请饭,引起了全县的轰动。
一时间黄土岗上吆喝声,喝酒声响遍全县城,给不请自来吃席的孩子们就开了若干桌席,孩子们个顶个吃得心满意足!馋得县太爷都赶过来就着春风吃野餐,喝大碗烫酒,两个老太太成了酒席宴上的老祖宗,大家伙敬着让着供着吃与喝,两个老神仙逍遥自在,不停地礼让着。就连刚出月子不久的两个新妈妈也来到黄土岗上凑热闹,房子没开工,场面整得热火朝天!店铺还没影儿,闹得全县好期待!老张家回来盖房子成了全县城茶余饭后的传说,场面没比当年张澜出战关一刀的动静小,差别是当年为了全县人的活命,张澜有活命之恩,如今是迎接,与张家有共事之盼。受活命之恩的那些男人,经过二十多年的演变,大多数都不在世了,可是,北方人的风土人情,那是靠女人来传承的,北方人一家有事,全屯子男女老少齐到场的民风永远流长,帮忙的,帮工的全到场,害得张澜的二婶每天,每顿都不知道预备多少人的饭?临时雇来记帐的帐房先生,把帮忙上工的人都记上帐,到时候好给人家结工钱。
在大爬犁流子跑路时,途中也遇到过山贼和土匪,都被张澜收服,收服的山贼规模虽没有二龙山大,算是被张澜降服之人,也都跟着下山,来帮忙助力,只不过,不声张出去,因为山贼和劫匪是不被社会所接受的黑恶势力。
烧砖张澜自己就会,正巧,山贼里就有一个曾经是窑场的把头,叫王兴,王兴主动请缨。可以开工,便开始了动土,当铲下黄土岗表皮后,黄土岗上的黄土是又黄又细腻土还黏,是烧砖最上等的好土,人们便开始了做坯子,砖坯子撂起来,木匠便搭起棚子,棚子顶上苫盖草帘子,砖坯干透了,开始砌砖窑,砖窑砌好,便装摆砖,封窖点火,王兴天天拉砖坯子,张澜白天在砖窑烧砖,夜晚带着大家练功夫,此时的黄土岗在当年张澜大战关一刀的东面,原来的城墙早就没有了踪影,早被老百姓给拆砖用了,连当年的护城河都没了痕迹,整个县城向东扩张了挺远。
一时间引来了不少子弟跟着学武功,张澜联想到了张萌、于松、刁贵弃武的经历,张澜对徒弟不挑选,什么品质的都不进行选择,当然,这里面有刁贵那样笨的,也有张萌那样不吃重的,还有于松那样不认真面对的……
于松成了绝对的大师兄,干活时张澜不加追责,可练功夫上,张澜严格要求,凡是没做对的,张澜都要反复表演,把一个动作分解成若干个细节动作,分出来几拍几节,乃至于何时力?在第几拍几节力?怎么力?力到哪里?都拆解得十分详尽,连于松都觉得这功夫必须的!张澜做出来的连环穿心腿讲解特别详实,身在啥时候力,什么距离出脚?张澜都亲自教,演,示范,有时还要在地上画图来解说,让于松就如同新接触武功一般,天天跟着不间断。
某天早饭,二婶叫住了张澜,说也要练武,别看张澜一直视二婶为亲娘,可一听老太太要练武,把手摆成抖动机,嘴上说不行,否定道:“您年龄太大了,骨头关节长死了,动作做不出来了,也不出力,别看您打通了任督二脉,可您没动作,不出来应有的劲,您也没有那个肌,耐受不住击打。您跟二叔不同,二叔小时候骨关节都是开的,肌腱也是旧有的,二叔只差冲关,您这个年龄,突然间接触到武学,就如同一个纸糊的人,禁不住拳脚,就算是面对一般的少年,拳碰到您身上,您也会承受不住,摔倒就可能造成骨折或骨断的重伤……”
二婶见张澜不肯教,原以为——凭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再练武功也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见张澜否了,也不认输,说道:“我是看孙子们都长大了,我想没事时,在家教点真本事,可又怕教错了,就想着先跟你学点真的,然后回去再教孙子,让孙子学点正规的简单的武学……”
张澜听出来这是奶奶爱孙子,也给解释道:“孩子们是挺多,可我是这样想的——孩子们的事情,最好是他们自己决定,练功凭的是兴趣,孩子们的今后,并不是练功就成才了,也不是不练功就不好了,我这一生练功,不也是一事无成。如果咱们的孩子有兴趣练功,那就跟着大家,晚上一块练,别人的孩子都能练,咱家的孩子也可以练……”
此路一开,于松的孩子,于柳的孩子,全都开始了练功。
百辆银车打造好,于松正准备先行回京,突然间于美玲跑来黄土岗,叫张澜,说家里出大事了,官兵来抄家!
张澜行走如飞,疾进院,那几个公人排军将要强行撬锁,被张澜扯住,那排军岂能听任张澜?使劲拧巴。不管是咋拧咋挣,仍是蚍蜉撼大树,半点不能动,张澜闷声说道:“不许乱动,再乱动让你、让你们都吃苦头。”
说着话把那个人一扔,那人像是小鸡仔一样飞上了天,张澜紧跟着也升空,伸手接到手上,轻轻落地,只这一下子,哪个还敢再动?把原来的强硬黑脸变成了仰望,没有人再敢造次。
这里面的头儿上前点头哈腰地汇报道:“我们是奉锦州府之命,来抄家起脏。是你们的二公子于杨伙同祖安平,状告其父于厚德三条大罪,其中之一就是盗抢库银并私藏库银……还有贪赃枉法……和欺男霸女,亲儿子状告父亲,那还能假得了吗?证据实打实地确凿,抵赖不掉的,条条都是抄家杀头的大罪,现在另一队排军去县衙拿人了……”
张澜见这事有根有蔓,问道:“可是奉了祖大寿之命?”
那人不敢犹豫,点头道:“正是!正是!”
张澜放开手里的,伸手拿了那个头儿,说道:“祖大寿那是我的哥哥,这事由我来解决。你们先等在这里喝茶,你跟我走趟县衙。”
说着,提起头人急奔县衙,那个头人免强连跑带拖跟着到县衙,正好赶上那些公人要强制拿人,被张澜叫停。
两伙人合成一伙人跟着张澜直奔锦州府,张澜等在府衙外,那祖大寿听说张澜等在门外,忙跑出来迎接张澜,两个人曾经是袁家军的绝对主力,关系就非比寻常,别说是于厚德是张澜的老泰山,张澜来到锦州,那就得说啥是啥,于杨的状子能有几斤几两?怎及张澜跟祖大寿的情份厚重?两个人见面谈的都是彼此的思念,打听的是彼此的生活情况,张澜再把于杨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叙讲了一遍,让祖大寿对于杨的为人亦是嗤之以鼻,以污告之罪判押给原属地处置……
仍由这两队人马押送。在路上张澜也不乐意搭理于杨,毕竟也是亲舅子,四目相对时,张澜说道:“你小子可是太不地道了,那毕竟是你的爹,你不孝敬爹妈没有人强求你,咋能去污告亲爹?难怪你妈骂你(牲口)。”
牲口两字没说出口。原来于杨在张澜面前还拘束着,这回戴着枷锁便没了顾虑,回嘴道:“操!他们早就不认我了,不管我的死活了,我何必死皮赖脸去顾及别人的死活?”
张澜鄙视地望一眼于杨,道:“幸亏我认识祖大寿,不然,你不是在害死你的爹?也害了全家人。”
让张澜万想不到的是,于杨竟然说:“我自己的死活都没着落,还管他们的死与活?他们不仁,就别怪我的不义。”
张澜听到这,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难怪老太太骂他畜牲,果真是无法理喻,才意识到他是个四六不懂的混人,这样无道的话也能说出口?说白了,这就是个会说话的畜牲。
不能再搭理,那两伙排军跟张澜往返,对张澜是尊重有加,也听不得于杨这不是人的话,狠命踢他,折磨他,张澜只当没看见,独自骑马走在前头不回头。潜意识里他就该挨揍,该狠狠地揍,若不是他比于美玲大,自己都伸手揍他。
回到县衙,直接被下了大狱,狱霸问他犯啥罪,于杨不好意思实话回答,被狱霸下令给一顿好打,犯人打犯人哪里还有轻重?于杨突然变成不屈不挠的死硬份子,不仅不开口认错,还张口狠骂狱霸,说要给狱霸厉害的尝尝,如此一来犯人们对于杨下手重了点……
第二天早上,现于杨倒死在屎盆子旁。于厚德简单的埋尸在乱葬岗子,没让他进入于家坟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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