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楚山野伸了个懒腰:“干这行的,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恰好走到了一盏路灯下,禅寺昏黄的灯光映亮了他的侧脸,顾轻言看见他的表情是平日罕见的严肃和正经。
这个弟弟好像确实长大了不少,顾轻言想。
从前那个为了只猫和小流氓打架的小孩长大了,能保护更多想保护的人和东西。
而与他相比,楚皓就更像一个很典型的,被家长惯坏的,常常无理取闹的坏小孩。
“我什么风浪没见过啊……”
楚山野说,“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动作极快地缩到顾轻言身后,心有余悸地看向路灯。
顾轻言若有所觉地抬头,看见路灯下有几抹飘忽不定的黑影子掠过,继而一下又一下地撞向灯罩。
哪怕根本碰不到真正在亮的灯芯,也坚持不懈地绕着路灯盘旋,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种。
“别怕……”
顾轻言说,“飞蛾而已。”
“飞蛾而已。”
楚山野躲到顾轻言的另一边,和那盏被蛾子青睐的路灯拉开距离:“哥你不知道有一天杜兴贤递给我一本复盘笔记,我一打开一只飞蛾从里面掉出来,笔记本里全是它翅膀上掉下来的茸毛,我那天洗了五遍手还没脱敏。”
“真没事。”
顾轻言哭笑不得,顺手抚了下他的头顶,像在安慰小狗一样:“它们撞路灯呢,没空理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其实我觉得飞蛾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啊?”
楚山野显然还对复盘笔记里夹着的那只蛾子耿耿于怀,“靠一身茸毛就能把我吓去世,多牛。”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顾轻言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那盏渐远的路灯,以及灯下重复着扑向灯罩的飞蛾:
“它们一生都在扑向光,无论是灯泡还是火堆都对它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是灯泡还好,顶多被灯罩阻拦。可如果是火堆的话,只要一下就被烧死了。”
楚山野静静地听他说完,微微侧眸看向他的眼睛:“哥,那如果它们是自愿的呢?”
“自愿的?”
顾轻言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说它们是自愿的?”
“你想想看啊,很多虫子这一辈子也就几十天好活,每天不是在吓人就是在繁衍的路上……”
楚山野一本正经地说,“太闲了,也找不到班上,如果忽然有一天蛾子的某个领导说,往后我们这短暂但乏味的一生中必须有一个目标。于是他们就开始寻找光源,试图得到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