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光飞笑着点点头,眼角挤出褶子,他朝稽雁行露出赞赏的目光,又问安阳夏:“明白了不?”
安阳夏微微一点头,说:“明白一点了,我再仔细看看,谢谢尚导,谢谢稽老师。”
他明明比稽雁行大了6岁,却一直称稽雁行为“稽老师”
,算事在有意无意中,拉开和稽雁行的距离,起先,稽雁行听不习惯,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至于安阳夏方才提出的问题,稽雁行觉得,这或许和安阳夏的生长环境有关。
安阳夏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由于父母的工作原因搬过好几次家,后来又去国外待了几年,他心里没有故乡的概念,不理解章安志的做法在情理之中。
但稽雁行不同,在来北京上学之前,他只在西藏和皖南待过。
草甸和溪流,雪山和梯田,格桑和油菜花,稽雁行的根扎在冻土和水田里,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走不出西藏的日光和皖南的雨水。
休息的时候,稽雁行看着窗外的蓝天呆,他的思绪飘得很远,飘到了堆放着玛尼石的古庙,也飘到了烟雨朦胧的雨巷,恍惚之间,稽雁行觉得自己被撕裂了,一半裂成他自己,另一半裂成章安志。
自成为演员以来,稽雁行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这或许是因为章安志和他有很多共同点,他们同样失去过至亲,同样从厚重的土壤里走了出来。
“雁行,雁行?”
稽雁行回过神来,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声音还有点含糊:“尚导,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等会再读半小时咱们就下班了。”
尚光飞拍了拍稽雁行的肩膀,他很欣赏这个有灵气又踏实的小孩,也乐意和他聊电影之外的事,“刚刚想啥呢,喊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稽雁行露出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尚导,我刚刚在想章安志,想着想着想到了我自己的经历,就想入神了,没听见您喊我。”
稽雁行觉得尚光飞亲切,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没太多顾忌,“我小时候在皖南待过,章安志老家是南方的村落,我和他还挺有缘的。”
“嘿,这事你以前没和我说过。”
尚光飞拍了下手掌,又惊又喜,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虽然游历过许多地方,但对南方村落的了解不算多,“到时候要是合适的话,咱们去皖南取景也行!”
稽雁行一愣,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其实不太敢回到皖南,不敢走进尘封的记忆,就像不敢撕开愈合的疤痕。
几十分钟后,围读结束,尚光飞带头鼓掌,安静下来后,他起身言:“各位都辛苦了,我给大家加工资!明天呢,我们接着围读,时间安排和今天一样,希望各位主演从今天的围读中有所收获!”
稽雁行收拾好东西,抬脚往路口走,准备拦辆出租车,他和夏彤说过,这几天不用来接他。
九月的天气像孩童的脸,变化多端,前几天阴冷的秋已汹汹来袭,今天夏季悄悄返回,晚风捎来热意,给稽雁行吹出了汗。
“滴€€€€”
稽雁行刚走到路口,一辆停在路边的奥迪鸣了两声笛,稽雁行下意识地看过去,眼睛缓缓瞪大。
这好像是阮钰的车。
手机震了两下,稽雁行翻过手机一看,屏幕浮着一条消息,阮钰来的,让他上车。
稽雁行飘着脚步,走向了不远处的黑色奥迪。
“你看起来好像瘦了一点。”
阮钰凝眸打量着稽雁行,眼神从稽雁行瘦削的下巴到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在减肥吗?”
“不是,可能太忙了,没有好好吃饭。”
夕阳还没有落下去,橘黄色的光透过驾驶座的车窗,落在稽雁行的脸上,像在他脸上洒了层金粉,给他帅气的脸蛋平添了两分柔和,“尚导今天告诉我,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