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的脸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模糊。
万一最糟糕的情况生了,那么阮钰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稽雁行无法再假设下去,他并不愿意看到落魄的阮钰,更不愿意阮钰因他而落魄。
好半晌,阮淑穆的声音又响起:“那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现在可以吗?”
“现在不行,等今晚,病人还处在观察期。”
“嗒嗒”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传进稽雁行的耳朵里,越来越近,他的视野里多出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稽雁行的呼吸一滞,下一秒,他“唰”
地站起来,眼神落在阮淑穆的鞋尖,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越来越干,话也被堵在嗓子眼里。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阮淑穆先开了口,嗓音不高,语气不重,但压迫感十足。
“我、我、”
话又卡住了,良久,化成一句艰涩的,“对不起。”
阮淑穆是个理智的女人,此刻责怪和争吵都毫无意义,儿子的生命安全才是最紧要的,况且,阮钰就是为了救这个人才受的伤,她总不能让阮钰白受伤。
自阮钰成年之后,她就很少再干涉阮钰的决定,这次也一样。
当然,前提是阮钰能安然无恙地醒过来。
阮钰受伤和稽雁行被绑架的消息被全面封锁,稽雁行也省去了和国内媒体解释的麻烦。
即便稽雁行想在医院等阮钰醒过来,但拍摄任务迫在眉睫,他被一通又一通电话叫回剧组,在离开医院之前,稽雁行主动找上阮淑穆,诚恳道:“如果阮钰醒了,麻烦您告知我一声,我想……当面和他道谢。”
闻言,阮淑穆掀起眼皮盯着稽雁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稽雁行接到了一通来自意大利的陌生来电,彼时他正在西西里岛拍电影。
“喂,您好。”
稽雁行猜到了这通号码的来意,他声音微颤,攥着手机的掌心出了细汗,湿漉漉的。
“阮钰醒了。”
阮淑穆开门见山。
“刚刚醒的吗?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还行。”
“好,那我过去€€€€”
去看看他。
“不用了。”
阮淑穆打断了稽雁行的话,音调毫无起伏,“他需要静养,也没提起你,不牢你费心了,别来打扰阮钰修养,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生过。”
在沉默中,稽雁行挂断了电话,手臂缓缓垂落。
西西里岛的冷风打在稽雁行的面颊上,把他的脸变得干涩僵硬,稽雁行愣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他抬手揉了揉僵的脸,慢吞吞地走回剧组,他身体的某一处空荡荡的,伴随着呜呜的风声,好像寒风渗进了身体里。
阮钰不想见他,也是,毕竟他差点害阮钰失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