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曹子爽点了点头,“他家不在此处,圣人御赐了一座不大的宅邸,但到底只有他一人过年,也是无趣,他当然是要过来的。”
湛兮点了点头。
曹子爽伸手摸了摸湛兮的脑袋:“你且去宫中和那两孩子玩吧!不必担心你阿耶孤单,今年家中的傩戏也十分隆重,毕竟我还带回来了许多将士们啊……”
湛兮闻言,突然就现了曹子爽的小心思,道:“能和将士们同乐,也是喜事一件,怪不得阿耶你不进宫。”
曹子爽被戳穿了小心思也不尴尬,态度非常的理直气壮:“那可不,老子可不喜欢和那些个世家大族推杯换盏,连端杯盏的角度都要讲究,喝一口水的分量也要讲究,想着这些,我就烦不胜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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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早早就给许多资历到了份上的簪缨世族下了邀请函,邀请大家进宫去一同驱除瘟疫。
到要驱除瘟疫的那一天,湛兮洗漱了一番后,才进的紫微城。
“大傩”
虽未开始,但场所和其他该有的准备,也都已经就绪,而且许多座位,都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
不过主位依然是空缺的,湛兮径直去了自己的座位。
没一会儿,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两兄弟就到了。
太子脸色有点白,看着就知道这几日,那一整套复杂沉重的祭祖仪式,对他造成了多么沉重的疲倦!
但太子还只是脸色有点白,走路姿势正常,不说步步生风,至少每一步都非常端正。
二皇子就不行了,一副被人从被窝里强行挖出来的模样,一条路走得头重脚轻、跌跌撞撞。
太子忍不住伸手扶自己那可怜的傻弟弟,二皇子就直接得寸进尺地整个人挂他大哥身上,脑袋就直接搁在太子的肩膀上,然后他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哪怕只是在走路的路上,二皇子都要争分夺秒地补觉。
湛兮看着,心中微叹,他隐晦地扫过官员们的席位,看到了不少高阶官员,似乎是看着二皇子,在微微地摇头。
湛兮甚至还看到了王意如压根不加掩饰地得意的笑容,还有广平侯几不可见地,在胡须的遮掩下,微微翘了一下的嘴角。
哪怕过了这个年,他们也只有六七岁,可是实际上,很多官员们已经在暗自地打量他们了。
这些老成了精怪一般的官员们,那正是恨不得拿着显微镜去观察这两位皇子的一举一动。
若说太子的“偶像包袱”
非常重,那二皇子就可以算得上是“甩飞了形象负担”
。
若说在官员支持率的得分那儿,太子对上二皇子必然是碾压性的胜利。
可若说身为一个孩子的灵魂,是否得到了充足的快乐投喂的话,太子对上二皇子,那就是惨烈的败绩了。
二皇子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直接一歪身子,倒在了湛兮的身上,嘴里委屈得要死地嘟嘟囔囔:“我好困啊好困啊好困啊,我怎么那么惨,为什么皇子要那么可怜,我好困,我好想睡觉,我感觉我背沾着了床我就能刹那睡过去,呜呜呜……我好困!”
湛兮摸了摸老虎脑袋:“再忍一下,看完今日的‘大傩’,你就去睡觉,一觉睡到明日,明日晚上再一起吃年夜饭,然后守夜。”
“呜呜呜我不想守夜,是不是只要有皇子守夜就行了?让我大哥去吧!”
正努力喝茶提神的太子:“……不是孤守就行了,你也得守。”
“呜呜呜呜呜……”
二皇子哭得更惨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别哭了,”
湛兮笑嘻嘻地揉了揉老虎头,“哭也没有用,省点力气吧傻孩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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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永明帝和曹贵妃驾到了,“大傩”
于是正式开始。
所谓“大傩”
,就是令童子戴上充满了上古巫术味道的、显得格外狰狞的面具,穿着古老的服装,抱着小鼓,一边击鼓,一边跳舞,同时口中吟诵驱除瘟疫的神秘歌谣。
宫中“大傩”
与凡间的不同,恐怕是舞台最辽阔,舞傩的童子极多……百人同舞的那场面,打眼一看,便是扑面而来的恢弘与壮阔。
他们跳的剧烈,口中吟诵越来越快,似乎是在毫不留情地、厉声地驱除周遭那些肉眼看不见的邪魅。
湛兮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原始的歌舞,他视力极好,甚至看到了领舞的巫祝在吟诵到驱邪内容时,那双格外凶狠与犀利的眼睛。
那样一双眼睛,它怒目圆睁,似乎就要脱眶而出,不像是人的眼睛,它更像是神灵的怒目,拥有着鬼怪一般的凶厉。
文武百官与各家家眷们,原还有在推杯换盏的,但到了此刻,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那雄浑健壮的鬼神之舞。
二皇子看了一眼,瘪了瘪嘴,委屈:“不就是群魔乱舞的跳大神。”
“不,不只是如此。”
湛兮说。
“那还有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