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旁边安慰着妈妈,奶奶和叔叔不在。
如我一直奢望的那样,只是没想到,房间里竟如此惨白,挂在墙上的灯也如此瘆人。
是啊,这里是医院,所有人都畏惧的地方,当然会令人害怕呀。
但对于我而言,害怕之余更多的是庆幸。
妈妈没有告诉我得了什么病,只是念着:会好的,不用担心,无论怎么样,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父母辞去了工作。
刚开始我还天真的以为,只是得了抑郁症这件事暴露。
后来敏感的我现,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
我住在儿科监护室里,父母陪在外面,只有探视时,才会进来。
心跳监护仪晚上总是叫,我总睡不着,也很害怕。
隔壁的小孩死了,他父母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救他时,那声音总是特别地刺耳,让我的心随着他们的哭喊,一阵接一阵地跳动着。
生命啊,就是这样,既漫长也短暂。
我每天有很多吊水要打,我不知道这些药水的作用,只觉得一天比一天要睡,一天比一天困。
昨天探视,爸爸没有来。
妈妈一勺一勺地喂着我吃饭,妈妈又老了很多,多了些银丝,多了些皱纹。
我问妈妈,爸爸呢?
妈妈没说话,眼泪夹着,没夹住,流了下来。
她看向我,连忙擦了擦,说:“爸爸守了十几天,回家休息几天。”
我信了。
夜里,我听见护士姐姐在议论,九号床的家属。
他们欠费很多了,据说他们的钱都在他婆婆那里,婆婆不肯给他们。
九床的妈妈,昨天了疯地和她爸爸吵,要和他离婚,拦都拦不住。
忽然现,其实我就是九号床。
过了一个星期,爸爸终于来了。
他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丁点肉,就像皮包骨一样。
他的脸色不太好,护士多次问。
九号床的爸爸,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尽量微笑地看着我。他说,嘉嘉有没有好好听话呀?
话音刚落,他晕倒了,倒进妈妈怀里。
后来,我听护士姐姐说,爸爸实在凑不到钱,卖了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越来越累,越来越吃亏,仿佛要一觉长眠,永远不醒。
这一次的探视,我没有醒,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究竟有没有来。
夜里,我醒来时,看见了父母。
他们苍老,满眼充满泪水地看着我。
我身上的仪器都没了,一身轻松,也一身疲惫。
“嘉嘉,妈妈接你回家。”
妈妈哽咽着说。
我很高兴,用尽全力地笑了笑。
爸爸将我抱起,“嘉嘉,爸爸对不起你……”
我没有回答爸爸这个问题,只是艰难地说,“爸爸,等我好了,带我去游乐场好吗?我想去游乐场了。”
后来,我的记忆模糊不清,好像爸爸妈妈都号啕大哭起来……
好像,我真的一觉长眠了。
愿下辈子的我,可以洒脱一点,少顾及一点别人,多想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