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临低叹着,“姐姐。”
他似无奈至极,又似痛苦至极,垂着头不再开口。
你经常搞不懂自己这个弟弟在想什么,莫不是男子的心思都这般多的么?偏偏他又不肯跟你道明,若是旁人,你大抵是不会多费什么心思去猜的,但偏偏他是你的弟弟,是如今你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你琢磨着,放柔了几分语气,“你不想要我成婚?”
云临喉间涩,他在你面前向来是一个极为乖巧的弟弟,会在母亲与父亲去世没多久,自己拿着平日绣的那些东西去卖贴补家用,让你能够专心科考。
要知道,凤都的男子一向不喜抛头露面做事,担心会有女郎觉得他们浪荡。
可云临却并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家人离开的那段时间,你难过极了。
以至于,在不久后的科考中,浑浑噩噩,挥失常,未能上榜。
“不……只是忽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还不能接受罢了。”
静谧室内,云临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他将婚书放到你手边,暖黄的烛光一笔一笔将他柔软的轮廓勾勒,你打量着他的神情,未能察出什么不对,应声道,“……事突然,我也有些……难以接受。”
你缓缓吐出一口气,醉意早已消失,面容又不自觉地浮出几分冷淡,“但如今我想了想,其实这桩婚事也没有什么不好,若要说,我倒还觉得是那位容小公子吃了亏……”
于婚事上,男子受限更多,容时安要共结连理的人还是你这一个对他没有多少女男之情的人……你真不知他执着于与你成婚的意义是什么,若以他的姿色和容家的家世,想必也会有不少心悦他的女君想同他成婚。
云临指骨泛白,心中冷笑着——吃亏?容时安怎么可能觉得吃亏?怕是心里要不知道偷着乐多少天呢。
即便姐姐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又如何?成了婚,妻主这样的称呼便只有他能叫,仍凭外面多少人觊觎,能与姐姐同床共枕的却只有他一人,日日相处,夜夜共眠,如今没有感情,日后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
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偏偏姐姐一点都未曾察觉,好似一根筋全往那读书上使了。
云临心中的无奈越深,已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温声让你去洗漱。
*
第二日,你要与容家小公子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凤都。
容家因着出了个容阙清,如今一举一动都颇受凤都关注,她的弟弟要与人成婚的消息一被放出来,你家的门槛险些被拜访的人踏破。
你并不擅长应付这些人际关系,可要你的弟弟来应付却是不妥,因而不过两日,你就将自家屋门紧闭,无论来拜访的人是谁都不肯开门了。
你最近也甚少出门,因为你每每出门,总会碰见几个穿着各异的年轻男子撞到你身上,眼里带着泪意,与你对视又红了脸,好半天都憋不出两句话。
你心中茫然,秉着礼仪将人安全送回家,一路上只能感觉到身侧时不时投来的视线,看过去时那些男子往往又红着脸低头,半响都不说话。
几番下来,你不知送了多少人回家,却连他们红着眼眶撞到你身上的原因都不清楚。
实在是怪事,你不想出门了。
没过几日,容时安就来找了你。
你想了想,准备了家中最好的茶招待他。
“怎么忽然过来了?”
你将茶盏推给他,翠绿的茶水在玉白盏中微晃。
按照凤都的礼仪,你与他即将成婚,这期间应是不见面为好。
只是先前在书院时,你时常听见堂中有人会按耐不住,偷偷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