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脑中满是这些,即便不信,然当下也肯信了。
那些人在驿站吃过了饭,马掌亦钉好,结了账走了。花儿透过竹帘的缝隙,看到他们的商队带着十几个长木箱,那木箱不像别的商队一样上锁,而是里外层捆个结实,还罩着棉被,怕受冻一样。
“吃饭。”
獬鹰把她拽回来按在木凳上“休要多管闲事。”
花儿想起王婶和衔蝉,一双眼通红。她不知她说话管不管用,又或者白栖岭有没有那样的良心,但她忍不住,小声说“小弟丢了后,王婶疯了,整日哭闹,要灌很多汤药方能睡着。衔蝉为了给王婶抓药,不知又讨了什么生计,整日在那里抄东西。他们的车里可有小弟”
花儿又压低声音“他们刚刚说婴孩哭闹,给用了药。还说什么熬骨、入汤”
她有点急了,抓住白栖岭衣袖“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就看看那木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见白栖岭不为所动,落下泪来“求你。”
她不为了自己求他,为别人情真意切求他。白栖岭突然心软,讲话比从前和气“你记得那一日有人要勒死你,被人砍断了手吗”
“记得。”
花儿急急点头“我记得。”
“砍拿人手的人是我的人,你猜到了吗”
白栖岭又问。
“猜到了。”
“他们在跟。”
花儿不肯信白栖岭,擦掉眼泪“你不要骗我。”
“二爷不骗人。”
獬鹰在一边说“这种事二爷没必要骗你。你只管安心吃你的饭,听二爷的话,别惹麻烦。”
花儿点头,低头吃面。外头又来了人,进到驿站就开始敲桌子,小二忙跑上前去,问道“各位爷想吃什么”
“找人。”
依稀是个领的人在问话。小二忙道“找什么人”
那领说找一个商队,拉着木箱子,约么二十人。
小二眼睛一转,这不是适才那商队吗然在这等地方开驿站,人得一等一机灵。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则不能说。只是弯腰点头“小的给您留意着,若有差不离的商队定给您送个信。只是大爷,咱这南来北往的商队,带的都是木箱子这”
那领被小二问住了,踢了一脚旁边的人“说你看到的那些人的长相”
“为的,脸上有块疤,驼背。”
小二忙点头“小的记下了,小的记下了。”
外头人并不多,白栖岭不着急赶路,只是让花儿支着耳朵听着。花儿慢慢猜出一些门道来,这驿站接着南来北往之人,不定哪句话就漏出哪些口风。而白栖岭似乎在等什么人。花儿屡次试探,他都缄默不言。她依稀觉得白栖岭要找的东西和要做的事,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是以他才如此小心翼翼。
如此看来,去求娶亦真亦假,借机出城倒是真的。
直到晚上,外头突然想起了很多马的嘶鸣声,那马由远及近的度简直如闪电,气势恢弘。花儿刚要说,白栖岭就说“听到了。”
他仍坐着不动,外面有万马奔腾之势,地面被震晃。花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小声问白栖岭“我听着像土匪。”
她是见过土匪的。
建和年间,霍灵山的土匪下了山,割了当时刘家老爷的脑袋。那时就是这阵势,整个燕琢城都要被踏平了一般。那时她尚年幼,窝在孙婆的怀里瑟瑟抖。还轻声问孙婆“孙婆,是什么”
“是匪。”
孙婆抱紧她。
白栖岭看她一眼,她不仅耳力好,也实在是聪明。就对她说“那你再猜猜,是什么匪”
“我猜霍灵山匪。”
花儿这样说,白栖岭嘴角动了动。外头的土匪们下了马,嗷嗷地喊,那小二一改白日的奴才相上前去迎。花儿实在好奇,偷偷猫在竹帘后面屏息探看。下马的人带着面纱,开口问“派人跟上了”
花儿突然捂住了嘴。
那声音她有些相熟,那人曾脱了自己的衣裳给她看你看我有霍灵山的印记吗他没有,花儿信了他。给他喝药治病,要他快些跑。
“里头有人”
“两男一女,吃过了饭在睡觉。”
花儿不敢出响动,在此地偶遇霍言山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而白栖岭似乎并不意外,只安静坐在那,手中握着一支镖。
花儿知晓习武之人懂各种兵器,最终挑一件趁手的傍身。白栖岭有一柄短刀、一支镖,他耍长刀亦是手到擒来,杀人之时眼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