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却出现了。
长陵戒备地看着这位“不之客”
,她还没有傻到以为这只是个巧合。
“你知道我会来这儿”
她道“叶贺瑜呢”
符宴归有礼有节地停在她三步跟前,道“贺侯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我已命人快马加鞭送他回金陵去治病,他昏迷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我才来此等候。”
“不可能。”
长陵斩钉截铁道“他受伤不假,但不至垂危,他今夜无法与我赴约,只怕与符大人脱不了干系吧。”
符宴归不理会她的出言不逊,他淡淡一笑“长亭姑娘若是不信,不妨随我一同回金陵城,到时你见了贺侯,再亲自问起,不就能见分晓了么”
他越是大方坦荡,长陵越觉得他居心叵测,只是这姓符的今夜若不现身,她只会认为叶麒是自己跑路,也不至于怀疑到他身上去倘若叶麒真落到他手中,他又何必专程来走这一趟暴露自己呢
莫非他另有所图
想起叶麒的推测,长陵心头狂跳一下如果真是付流景,是他已然认出了自己,欲要故技重施,先假作以礼相待,再出其不意,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除之而后快
念头一起,杀气已经不可抑制地渗了出来是也好,不是也罢,总归不是什么好货色,既然留他在世上也是阻碍,倒不如就地正法,新仇旧怨一并了结,以免后患无穷。
长陵尚没流露出手的意思,符宴归忽然轻咳了一声,道“姑娘还是早点决定,我若是不能早点赶回金陵,贺侯只怕就性命堪忧了。”
刚蕴至丹田的功力稍稍一缓,长陵面色微微一变“符相此话何意”
“侯爷方才血流不止,我只能暂时以寒冰指封住他周身大穴,以此止血保命,只是这寒冰指非普通功法所能拆解,”
符宴归目光不躲不闪道“何况,送侯爷回金陵的是朝廷的人,皇上对贺侯也是关心备至,待小侯爷入城以后,自是直奔皇宫由太医诊治,所以,只有我赶回去,小侯爷方能得救啊。”
这话长陵听懂了,意思是你敢动我,我让贺瑜一起陪葬。
难怪有恃无恐,难怪直言不讳。
“符相”
长陵强行压下满腔怒意,“这算是威胁还是恐吓”
符宴归连连摇头道“姑娘误解了,符某句句肺腑之言。”
“好一个肺腑之言。”
若目光有实质,此刻符宴归只怕已经活生生被她戳出个七刀八孔,长陵不愿配合他继续做戏,冷冷道“我与符相不过萍水相逢,陌路之交,此前你曾提议与我联手除掉荆无畏,接近我倒也不足为奇,如今荆无畏已除,不知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你如此费心,深更半夜也要亲自在此等候”
“不瞒姑娘,我来此等候,确是另有所求。”
符宴归安之若素拢了拢袖子道“我有两件事想肯请姑娘帮忙,只要你愿意相帮,我许诺姑娘,待回金陵后,必定全力救侯爷性命。”
长陵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第一件事,我希望姑娘能继续以荆无畏女儿的身份在金陵走动,如今荆无畏虽倒,荆灿仍逍遥法外,其党羽仍未根除,除此以外,东夏江湖之中亦有不少人只听命于荆家,稍有差池,恐怕会有不少人会去投靠西夏,但此前荆无畏已当众承认过姑娘的身份,只要你肯出面,自然能够打消众人的疑虑。”
长陵面色不变,心中却暗暗惊奇叶麒此前的料事如神。
看她没有出言相拒,符宴归从善如流地走出两步,走到她的跟前道“第二件事,你若进了金陵,皇上必会将你赐给我,到时还请长亭姑娘在御前答应,嫁给我。”
长陵愣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怒反笑道“我看符大人是疯了,才会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打从一开始,长亭姑娘随我进金陵,我就同皇上有言在先,你并非姓荆,而是带回来用以对付荆无畏的一枚棋子,当日小侯爷御前求亲,我也同皇上解释过那是我让你去迷惑小侯爷。但你武艺高强,有目共睹,不瞒你说,为防走漏风声,皇上早有将你铲除之心,我此次离金陵之前,已同皇上讲明你我本是两情相悦之人,既是两情相悦,那自然也是同路中人。”
符宴归抬头望着夜空零星几颗星子,“我相信姑娘来去自如,只要你愿意,天下间没有人能找得到你,但是姑娘当日随我离开五毒门,应该不止是想铲除荆无畏一个人吧”
他回过身来,淡淡一笑“你若还想进金陵城,或者说你若还想要小侯爷活命,不妨答应我演这一出戏,你我各取所需,我可以保证此事不会假戏真做,待到武林大会之后,姑娘想要与小侯爷双宿双栖也好,远走高飞也罢,在下绝不阻拦。”
大概是觉得太过荒诞,长陵闻言,反而出奇的平静,她放下牵着马缰绳的手道“符大人这番话,我听来听去,怎么就没有听出这么做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除了在皇上面前圆谎之外,这么做也有我的用意,还是那句话,只有姑娘同意与我合作,我才能如实相告。”
符宴归意味深长笑道“对姑娘而言,我只是陌路的对头,但姑娘在我心中自有一番分量,于公于私,我都不愿见姑娘从此止步于金陵城,处处逼仄受限,难以施为。”
“多谢符大人一番心意,我还是那句话,我从不与人合作。”
长陵牵着马转身离开,“你好言相劝也罢,威逼利诱也罢,都是徒劳。”
符宴归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不由追上前去,“你从不与人合作,那又为何与贺侯走的如此近”
“你错了,我与贺瑜那不叫合作,是他肯为我所用,我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
长陵顿住脚步,“符相也可以么”
“我也可以”
四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理智阻止了符宴归的这番冲动,他目光微微闪烁道“贺侯既然如此一片真情,长亭姑娘难道就甘愿眼睁睁看着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