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戚槐一个人在林立的浅色石柱间转来转去,好奇地东张西望,打量着石柱上错综复杂的花纹。
她看不懂,也对这些似乎记录着什么的古老图纹没兴趣。她只注意到这小祭山地底下的场景竟与她梦中完全不同。
“不一样啊。”
戚槐嘀咕着,“再看一下,如果这里真没有那个……树根,就回去了。”
戚槐一路甩掉随从们,从祭祀神山的一道小侧门绕过去,利用神国公主特有的神树幻象穿过几个禁制下到了地底禁地来,沿着废弃地下走廊一层层往下走。她只想偷偷查看这里是不是真像梦中一样,藏着个令人极其不安的恐怖事物,会威胁到上方的烟姿神国。
“就远远地看一下。如果它有……我就赶快回树神殿去告诉大姐姐,她肯定会表扬我在烟熄日现了这件事情!”
简单来说这次她就是想给大姐姐和三妹妹一个惊喜,让她们刮目相看。——她这个一直不懂事的二公主也是很厉害的!能现她们俩都现不了的重要隐患!
漫无目的地乱转,过了一个墙角,忽然,眼前出现一扇高而窄的浅色石门。
石门映入眼帘那一瞬,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戚槐的身体,她“啊”
了一声,只觉得头皮一麻,仿佛三魂七魄都与四面八方重重压下来的黑暗建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密关联。
好冷……不对,好热……戚槐深呼吸着,没有闭眼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反而更瞪大了眼睛,抵抗着开始逐渐模糊的意识。
无数细细碎碎的语言、画面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包围她,仿佛一股无形的飓风包裹着她,带着她飞往回退去,时空界限被打破,她被那股风带回了一个个不熟悉的时代。戚槐在幻觉中看到了她所熟悉的树神殿前,一个个不认识的身影66续续踩上透明琉璃台阶……她们都是谁啊?
戚槐用尽全力才重新调动起自己的感官,伸出一根手指触到面前冰冷的石门,用力将它推开了。
这才让她猛地从幻觉中清醒过来。
门一开,一股带着水汽的狂风就扑面而来,直接地撞开了这扇门。
这才是真正的地底禁地吗?戚槐不可置信,心底又出“哇”
地一声,提着裙摆就走了进去。
她抬头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谁家地底有一个大海的啊?
戚槐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黑糊糊的陡峭悬崖上,眼前只能看见一片深灰色的混沌海面,往远处延伸,从近到远越混沌,波涛汹涌。崖下,带着白沫的浪涛不断拍打着,在空旷的地底,但根本看不清楚上方是岩洞还是虚幻的天空。漫天漫地水雾弥漫,让远处也是模模糊糊的。
“我们的地底禁地,不是一座地宫、迷宫或秘境,而是一片混沌的海面?哦对,我们是一个建立在岛屿上的国,咱们天雷朔方十五界本来就是建立在一片小海上……但这也不对啊!”
戚槐呆呆地想,心跳加。
周身水雾扑上来,湿润地笼罩了她,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害怕,反而对它们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忽然间惊醒,再次左右看看,最后沿着一条看似普通的小路试探着向前走去。
因为那股若有似无的呼唤又来了。像是一记乍然的钟声,嗡地一下子响起在她的耳边。
“梦中的树根不会在那边吧?如果它存在的话……”
不妙的是,刚才短暂消散了一瞬的幻觉也渐渐回来了。
随着戚槐渐渐沉入这种半梦半醒状态,磕磕绊绊地沿着这悬崖的边缘行走,她现脑海中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和画面越来越多。她似乎能感知到每一片幻觉画面背后的故事,每一声细语背后的奥秘。她的魂魄……包括三魂和七魄,仿佛都渐渐与这片地底的海岸紧密相连,仿佛她们原本就是一体。
片刻之后,她已经彻底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同时也没有现的是,她的裙摆边缘,有什么东西开始暗暗蠕动。
为了在下层巡游,戚槐这几天都是全妆打扮,身上披的都是非常繁复华丽的正式公主礼服。今天的这件是褐绿色的,缀满老气沉沉的某种纯黑色珠宝和各种闪亮的银色萤石,裙摆有点长、直曳到地,也十分厚重,光外裾就分了十三层。
裙裾在迷梦般的深灰色混沌水雾中都沾湿了,像是某种鸟儿被打湿的羽翼,拖在地上。拖在戚槐的身后,随着她茫然的步子划过黑糊糊、凹凸不平、有些软的崖边地面。
戚槐的背后,只要是她裙摆边缘拖过的地方,那仿佛是布满黑壤黑沙的松软地面都像是忽然惊醒活了一样,纷纷蠕动起来。
地底浪涛声和水雾蒸腾的朦胧掩护之中,一条又一条不知哪来的细长条状物无声无息地腾起在空中,只是依然全部在戚槐的背后,一根根悄悄静默地跟随上去,因而也没让她现。
……
“——她到底要干嘛呀!”
在戚槐背后紧跟着进入了石门的乐正晗小声嘀咕着。
戚槐茫然前行的时候,她和须红烬也正沿着这片黑壤的悬崖,在戚槐行走路径的侧后方一边尽力掩护自己一边攀爬着,像两个小心翼翼的影子。
“这禁地也确实跟我们查到的记载完全不一样。不是说是一座殿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