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钺看着她不说话、有口难言的样子,唐钺问:“你是不是攒了给盛墨娶媳妇的钱,藏在哪儿了?不会是埋到地下了吧?”
盛婉真看出唐钺是在开自己的玩笑,扭头笑着看窗外不理他。下午时分,牧仁管家才又出现。唐钺拉了许恩桥,去和牧仁管家,单独说了好长时间的话,随后许恩桥和牧仁管家一起走了,只剩下唐钺和盛婉真。
“一会儿天黑了,带你去逛逛南京城,以前的南京城,可是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即便是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旧时王谢堂前燕,也都还保持一种宁静祥和,虽不能继续碧玉簪英,但至少也落得一份恬静,可如今,什么都没了,都成亡国奴了,混的连个燕子都不如了!”
夜幕降临,两人坐了黄包车,围着南京城还能去的地方,慢慢地逛着,因为有车夫在,两人很少说话。到夫子庙附近时,两人下来静静地走着,盛婉真小声问:“刚才十五号那个院子,是不是太安静了,有点瘆的慌。”
唐钺说:“是有点,要不咱再走回去看看?”
盛婉真说:“我回去看看,你断后掩护吧!”
唐钺说:“不用了,省得我回头救你,一起吧。”
盛婉真看着唐钺坚持,无奈,只好像旁边的路人一样,单手挽着唐钺的胳膊,返身往回走。
唐钺说她:“拿开你的手,不要害我!”
盛婉真吓得迅抽回手,像唐钺一样摇着身子甩着胳膊走起路来。汶口巷十五号的院子,大铁门紧闭,高墙内一片死寂,唐钺示意赶紧走。坐黄包车路过南京城另一个方向的67号大院时,也是大门紧闭,阴森诡异。二人回到汉中路时,早早下了车,围着住处慢慢走了一圈,唐钺叹息:“如此良辰美景,甄医生若好好穿件裙子,让我拉你的手,慢慢享受一下这皎洁月色,就是死,也不枉我做一个裙下风流鬼。”
盛婉真听着唐钺如此说话,笑得身体直颤,又不敢出声,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拉着吧。唐钺将自己的手都放回裤袋里,又躲开她一点说:“两个大男人拉着手,别说特务了,所有人都得看过来。”
看着周围确实无人跟踪,两人才回到住处。唐钺带了两瓶酒,也许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晚上,两人聊了很久,关于信仰、关于家族、关于未来,二人也一直很温和地讨论着两边的政见和分歧,盛婉真思想上远比三年前还要成熟,难以撼动,三年前她还是一个战士和医生,现在她是一个坚定的思想扞卫者。二人一直保持着微笑和温情,唐钺甚至感觉到,如果他往前走一步,她会坦然接受他。但唐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明天,他不想害人,唐钺甚至有点明白了老金的话,不愿意再害人家的闺女。自己是军人,山河破碎下的职责,就是是为了让兄弟姐妹可以一展欢颜,而不是让他们为自己哪天死了痛哭嚎啕,唐钺几乎自己喝掉了二瓶酒,只拥抱了她半分钟,压抑住自己不断翻滚暗涌的涓涓情愫,微笑着与她道着晚安,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看着屋内无人,唐钺就觉得要坏事、睡过头了,已经八点了,桌上放着纸条,那是盛婉真劝自己离开、自己已去汶口巷十五号的留言。唐钺烧了纸条、带了武器赶往汶口巷。途中,牧仁递给了唐钺一个箱子,然后匆匆隐去。
十五号的大门仍然紧闭,唐钺轻轻摁着门铃。匡育民只将大门打开一点让唐钺进去,整洁的小院子,没有一棵树木花草。在空旷肃穆的客厅落坐,唐钺看向匡育民:“匡先生,我们依约而来,书先生好吗?”
匡育民露出满意的笑:“小子,还挺守信用,胆子不小。”
唐钺也笑着附和说:“我早以身许国,我死到哪,可都是为国尽忠,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年轻女子端茶过来,眼睛扫过唐钺全身,浅笑低眉,如一阵清风拂过,唐钺不由多看了几眼,是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东方神韵的女人,唐钺一时看不清她的年龄。见唐钺盯着女子不住出神,匡育民说:“是书先生的学生,青黛,照顾书先生的。”
“我去拜见一下书先生”
,唐钺向匡育民请求。三人进到二楼卧房,青黛告诉二人,书先生已经昏迷不醒多日,盛婉真正在后面的实验室。
隔着紧闭的门窗,看到盛婉真忙碌的身影,唐钺和匡育民回到客厅,问道:“匡先生,我在这里有自由吗?”
匡育民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说:“没有,外面很危险,你要出去的话,我不能保证你能活着。”
唐钺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匡育民说:“我认为可以的时候,会通知你们。”
唐钺的住处在二楼的西头,从窗户可以越过院子和围墙,眺望远处的巷子。书先生的卧房在东头,匡育民和二个手下住在一楼。唐钺将箱子放下,简单收拾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套女士睡衣,都是男性衣物。
中午午睡起床后,唐钺现院子里多了二十多个日本兵,唐钺心说行动还挺快,下到客厅里边时,看到青黛正站在客厅门口。唐钺到后院的实验室,盛婉真正好端了一盘药品出来,看到唐钺,笑着与他交代了几句,二人走向书先生的卧室。青黛跑过来,叫着:“小姐,我来吧。”
盛婉真说:“不必,你去拿开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