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放心,只要煤窑真的能够改制做大,我想好了,你就是功臣,我给公社推荐,有一个名额,你就是煤窑上的顾问!”
“顾问算啥官?”
魏长顺立即问。
“顾问仅次于煤窑上的头头,想管啥都可以管,想不管啥都可以不管,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有一份好处。”
“咋又成了好处,以前你不是给我说过要是改制,就要开工资了?”
看来老狐狸,就是狡猾,过去这些话他一句没忘。
“对,就是这意思,也在窑上开一份工资。不过,不能明着开!”
“明开暗开,我不在乎,我懂,省得你队里人嚼舌头!”
“说好了,签不签?”
“你弄协议吧,弄好了,我就签!”
姜水清见到火候一到,他把魏长顺拉进堂屋,先是坐下来,把自己妈妈上午过来带的礼物提了一盒给他,“这是我妈从省城带的,你拿回去给我婶子尝尝!”
魏长顺也看出来,也就是一盒点心菓子之类的东西,可是这毕竟是省城那个漂亮的女干部带来的,自己拿回家去老有面子,所以也不客气,直接接了,“咱也尝尝,看看这城里东西是不是比咱乡下的菓子好吃!”
姜水清赶紧去自己房间,把预先准备好的协议取过来,放在八仙桌上,魏长顺自然也看到了,他拿起来瞧了一眼,又放下,问,“水清,非得签这么一份协议吗?咱俩说了,就算是达成了协议,不行吗?”
说着,他把协议重新放回桌子上。
“魏队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想反悔?行,我没意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水清这样说,可是眼睛里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笔,怎么签名?没有印泥,怎么画押?他这时候心里那个恨呀,自己好笨呀!
他看了一眼魏长顺,看样子,他不是不想签,可能心里还是不踏实。不管这些,他还是出来找笔,找到了一支圆珠笔,到处找不到印泥,事实上,他记得家里好像没有印泥,这可把他急坏了,如果再去会计那里取印泥,怎么也要好长时间,如果魏长顺真的变卦了,这接下来的工作可怎么连接呀?
姜水清急中生智,他看到桌子上廖平使用的胭脂,立马拿着去了堂屋。
笔和胭脂都放在了桌子上,姜水清坐下来,先在两份协议上签了名字,然后直接推到魏长顺面前,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笔,正要下笔的时候,又停住了,“水清,我知道这个字签下去的利害关系,可是你刚才说的顾问的事儿到底算不算数?”
“老叔,”
这一次姜水清没瞧魏队长,“那个都说了要保密,不能签协议,要是你不怕,我写个协议,也不是不可以!”
魏长顺心里清楚,那是桌底下的交易,怎么可以有文字落在别人的手里,所以还是狠了狠心,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同时还用手指头摁了一点胭脂,将指纹压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魏长顺签完,二话没说,提着一盒礼物出去了,他心里总觉得像是戏文里的杨白劳那样,把自己给卖了的感觉。
到了晚上,整个方庄村就传开了,说是山里的煤窑要改制,改成煤矿,名字都取好了,矿上的煤黑子将来要像城里的工人一样,按月开工资。魏长顺听说了,他知道自己上了这个年轻人的当,不过他也偷偷高兴,没想到这么快,要是这个月改制,那么这个月底他可能就会有一笔收入呢!
第一天晚上,姜水清家里的人络绎不绝,开始是队里几个骨干,包括会计,保管,民兵队长,积极分子,都来,目的就是一个,要求到煤窑上去当工人。姜水清看着这些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这些人可是队里的骨干分子,平常多少也是有些好处的,就是干活也都会轻一点的,可是这才刚刚迈出第一步,他们居然就要舍弃自己的干部身份,到煤窑上当煤黑子,可是听听他们讲的理由,姜水清也觉得合情合理,当个干部有球用,没钱花,照样丢人,要是能够到煤矿上去干活,苦点累点,到了月底可以领一笔工资,那才叫实惠。好说歹说,把这些人打走,天已经很晚了,这时候姜水清才现廖平还没有回来,他出来,看到上屋里灯还亮着,就问了一声,“娘,廖平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一有响动,岳母娘就出来到门口,“水清,我本来是要跟你说的,可是你一直在忙,廖平跟着村里几个人,说是去公社听课去了!”
姜水清听了很恼火,可是他也不能把气撒到岳母头上,说了一声知道了,独自退回自己屋里。可是他心里极端地不高兴,本来今天好多高兴的事儿,到了晚上想跟爱人说说知心话,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来了个不辞而别,就是任何一个男人也受不了。受不了,也得受,人已经去了公社,看这样子晚上是不会回来了。姜水清觉得有点失落。
天还没有大亮,廖家的大门已经被人敲响,幸亏岳母娘起来早,出来开门,呼啦一下好几个队里的后生小子挤了进来,岳母只是熟悉面孔,可是叫不上名字,就朝着水清的屋里叫了一声,“水清,都是找你的!”
姜水清心里很烦,睡得很晚,结果刚睡着,似乎还在梦里做好事儿,被这叫声惊醒了,他看了看窗户,没办法,就应了一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