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里种植,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些“邻居”
们。白天小鸟来偷吃种子,晚上刺猬老鼠之流再来啃咬嫩叶嫩芽。
山民们只能想各种办法和小动物们斗智斗勇,保护自己的辛苦种下的作物。
要是有塑料大棚,或者塑料地膜,哪里用得着这么辛苦。
可是,大严寒时代,从前漫天飞满河飘的塑料制品,现在几乎绝迹了。
严寒到来后,以燃油的电力最先断掉,然后,水电站核电站也接着停摆,风能电和太阳能电能稍微坚持久一点,但当太阳能硅片老化损坏后,太阳能也完了。
没有电力作为能源,石油开采和提炼都变得极为困难,以石油衍生物为原料的产业随之消亡。当其冲的就是塑料制品。
据易弦说,现在几个能用得上电的城市,所用的电缆电线是用陶瓷作为绝缘材料的。
失去了电力,炼钢用的是木炭,火车用的是蒸汽机。
没有塑料地膜,种植者们只能用回过去的办法,用干草或其他材料覆盖土地。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种植的城市,使用的是预先打好孔的黑色油布。
何田他们可用不起这种高级货,只能用古早原生态的方法,就地取材了。
土豆苗现在涨势喜人,可是和小米一样,最大的危害来自于周边的小动物。
何田和易弦在土豆地上架起竹竿搭的棚子,再挂上一层破旧的渔网。浇水时两人分别站在地的对角线上,从两边开始走,边走边甩动胳膊洒水,这样既能保持效率,又不会洒在对方身上。
洒水壶也是用竹子做的。
何田对她所住的这片森林中生长着大量竹子感到幸运。
现在是竹子最旺盛的生长季,在下雨的春夜,一个晚上,竹子可以长高十厘米多。
快成长的竹子给何田他们了各种尺寸的建筑材料。
此外,他们频繁拜访竹林,也是为了春笋。
新鲜的竹笋剥掉外皮后,用滚水烫一下,甚至不烫也行,切成细丝清炒,或者放一点辣椒和花椒,和胡萝卜丝、蕨菜一起炒,味道鲜美甘甜得难以形容。
肥厚的笋切成滚刀块,和腊肉、花菇、栗子一起炖,汤汁香浓,浇在刚蒸好的米饭上,别说易弦了,何田都能连吃两碗。
这么美好的食物当然要设法做成储备粮。
把新鲜的春笋切成片,挂在绳子上晾干,风吹日晒,就变成了干笋。
要吃的时候,把干笋放在清水里泡上一段时间,可以拿来炖汤,也可以用来炒菜。
除了竹笋,竹林中还盛产一种小蘑菇。这些小蘑菇是半透明的白色,细细长长的一簇簇长在林子中,积累多年的竹叶为它们营养,也给予它们独特的风味。
把它们采下之后,洗净,放在碗中备用。先用一块咸鱼或是一条腌鸭腿和干笋炖汤,汤放在陶锅里在火上慢慢炖几个小时,香气四溢时舀出汤汁,直接浇在碗里,小蘑菇就完全变成透明的,小伞在汤碗中张开,汤的香气中又加入一种独特的香味。
这样的汤,用来做火锅也很不错。
汤煮好后,先加入土豆粉条,再加入蘑菇,汤上浮着几滴黄色的小圆点油脂,红色的鸭腿肉藏在汤底,晶莹的土豆粉条上开着半透明的小伞,如果再加入几根碧绿的蕨菜,简直完美。
可惜的是,这种美味的竹菇无法晒干保存。
但还有竹荪呢。
竹荪的样子并不像是什么美味的食物。它长在干枯的竹根附近,有点像个小丝瓜瓤子,或是一个网兜,或是拖着个网兜的蘑菇,不太结实,全是大大小小的洞眼,还一碰就碎得到处都是渣。
但是这东西小心采下之后,生吃凉拌脆爽鲜嫩,如果放在汤里,尤为惊艳。
晒干后的竹荪可以保存很久,唯一的缺点就是怕压,一压就碎成渣沫。
用新鲜的野鸡、野鸭或是什么兽肉熬成汤,加入竹荪,它丝瓜瓤子似的形状就能像海绵一样吸收汤的美味,而且,把肥腻给去掉了。吸满了汤汁的竹荪又恢复新鲜时的脆爽口感,可它入口时包含汤汁,绵软极了,咀嚼的时候又能感到酥脆的口感。
新鲜的嫩竹叶也是特别的食材,它可以用来做茶。
洗净,晾晒干,收在竹筒里,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守着炉火的冬夜,泡上一杯,满口清香,清润肺腑。
长得特别肥大宽厚的竹叶也有用。何田把它们采下来,晒干之后留着包粽子。
当然,竹子最大的用处还是当建材。
春耕开始之后,易弦建议,建一条引水道,把山涧的水直接引到地里。
于是他们砍伐了大量碗口般粗大的竹子,劈成两半,打通竹节,因势利导,从山涧地势高点的地方向下倾斜,搭建了一条总长二十几米的水道,把泉水直接引到了地边。
水道全是由半圆柱形的竹子搭的,他们选的是这片竹林中能找到的最高的竹子,每根大约六七米高,竹子连接处,粗的那头竹子放在下面,用草绳绑紧,缝隙填上用鱼皮熬制的鱼胶和剪成大米粒大小的碎皮子混合而成的填充料,凝固之后几乎就不漏水了。竹道下面是x型的支架,每隔步有一个,按照地势做成不同高低,当然,也是竹子做的,只要在两段竹子中间钻孔,再用绳子绑紧,就能牢固地站在地上了。
水道通到地边后,再由几根细竹管分流,分到小米地、土豆地、萝卜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