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菀!之!”
“啊这……”
小姑娘的冲锋被迫停止,只好站在原地,她揉揉耳朵,看着怒气值逐渐上涨的阿娘,缩起脖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阿娘,我要是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信啊,阿娘怎么会不信咱们阿菀呢?”
杜怀月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看着自己昨个儿刚做好才上身半天的裙子,心里哀叹几声,还是先往前走了几步,把女儿护在伞下,低头对上她心虚地视线,气不由自主地就消了大半,“行啦,走吧,先回房再说。”
刚回到屋里,杨菀之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去倒了杯热水,端了过来,殷勤道:“阿娘,您喝水。”
屋子里有个小炉子,冬日里还剩了些许碎炭没用完,今个儿天气不怎么好,杜怀月便把炉子点着,烧了壶热水放在上面温着,夏日易口渴,可自家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半点儿不爱喝水,一看她这嘴唇有点儿干,就知道又没喝几口水。
杜怀月伸手接过杯子,摸了摸杯壁,还是温热的,慢吞吞喝了两口,心里想着回头干脆去药铺买几包煮酸梅汤的料包,阿菀这没味道的白水不喝,酸梅汤总该喝吧?
然后这忽然间,她就现了不对,“阿菀,你头怎么成这样了,阿娘今早上不是给你梳了髻的吗?”
再仔细一打量,“怎么连衣裳也换了一身?”
一看这是躲不过去了,杨菀之这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隔壁的方大娘早上送了蒸饼过来,我就想去给小六送一点儿,然后回来的时候路过书院,被一个不认识的小郎君给拦住了,他非要看阿娘你给我编的篮子,我还没答应呢,他就动手抢,他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就跌在地上了。”
“推倒了?怎么样,没伤着吧?快让阿娘看看!”
杜怀月一开始听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可越听到后面,就越不对劲,不等她说完,就赶忙放下杯子,拉过女儿,先把她的一双小手翻来覆去地看。
果不其然,右手手掌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块儿擦伤,红通通一片,可能是小孩子皮肤娇嫩,虽然只是微微破皮,有些肿,没出血,也没青紫,但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让杜怀月自责不已,方才被袖子遮住,她才没能在一时之间现。
她轻轻地碰了一下女儿的伤口边缘,心疼地问:“疼不疼啊?”
杜怀月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怎么会不疼呢?
阿菀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照顾得很好,哪怕是在杨家,她们母女二人处境艰难的那几年,也没让她蹭破过皮……
小姑娘却满不在乎,还用另一只手捂着嘴笑:“没事儿,娘,你是没看到,那个抢我篮子的人,伤得比我还重呢!”
“啊?”
杜怀月听了这话是真的愣住了,一腔慈母之心还没来得及挥,就被打断了。
“这是怎么说的,你跟他打了一架?”
不等女儿开口,她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样的!不愧是我女儿,打得好!不光要打,还要重重地打,别听你阿奶说的那些什么女子就该娴静端庄的话。”
“阿娘,不是我打的哩。”
“那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啊?”
杨菀之这句否认,成功让她娘沉默了好半晌。
良久,杜怀月看向一脸无辜的自家女儿,放开了她的手,幽幽地重开口:“不是你打的,那是谁打的,总不会是他一头栽到地上,把自己摔了个鼻青脸肿吧?”
小姑娘“扑哧”
一笑,顺势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双手托腮,晃了晃脑袋,眼睛里都多了几分光彩,声音也大了几分,揭秘似的说:“当然不是啦,是个路过的小娘子!”
紧接着就滔滔不绝了起来:“阿娘,你听我跟你讲哦,那个小娘子长得可好看了,心肠也好,见我跌倒了,就直接冲过来扶我,那个人还要继续抢我的篮子,直接被她给推回去了呢。”
“而且而且,那个人的小厮还跑上来帮忙,想两个人对付她一个人,真不害臊!”
说到这儿,杨菀之皱了皱鼻子,嫌弃极了,不过随即又开心起来:“不过就算是他们两个,也比不过那个小娘子呢,她一个人可以打两个!”
杜怀月没有打断女儿,听得很认真,眼中满是温柔,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你有没有去帮忙呀?”
她温柔地问。
“没有帮到。”
小姑娘一听就叹了口气,语气里还有点懊恼,摇摇头说:“我那时候站不起来,不然一定要帮的,但是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那个小娘子的哥哥也过来了,然后就是他们俩压着对面的人打了。”
“这么厉害呀?”
“对呀对呀。”
“那阿菀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呢?”
“谢过啦!”
杨菀之一边点头一边说:“本来我还想请他们来家里做客的,不过他们好像赶着回家,就说不用了,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再来。”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才有点儿不好意思,“阿娘,我没有先问你,就请他们上门做客,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杜怀月笑了笑,摸摸女儿的头,“这可是咱们阿菀的恩人呀,请人家来做客不是理所当然的是吗,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得了她的夸奖,小姑娘也松了口气,重高兴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