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设计这话之人,算计错了他的心思。
他不管她背后之人是什么目的,反正七里还小,就是歪了,也还能洗脑扶正。
退一步说,就算扶不正七里,将他放在身边,可以监视,可以利用。总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其实程雪慧也是一样的用法,但不要她是表明一种态度。人家送来什么,他们就得照单全收,凭什么
一直被人审视的七里拉了八骏,又抓住了他娘的胳膊“娘,咱们走。”
他讨厌这种被人怀疑审视的目光,可是他的娘亲怎么可能舍得如此离开。
程雪慧偷眼去看裴天舒,只见他抿嘴不语,怎么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她“扑通”
一声跪在了裴老太太面前,连连磕头道“求老夫人怜悯,妾虽是唐德胜养在府中的歌姬,可妾一向洁身自好。自打妾跟了大爷,也一直守身如玉。大爷灭那唐德胜之时,本是想将妾偷偷接出来。可那唐德胜现妾有身孕,他为人谨慎,偷偷将妾藏在了梧村,想要借此威胁大爷。不料,之后他就被身边近侍所杀,妾从此被人遗忘。”
想是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她顿一下又道“妾不敢诟病大爷,想是大爷也寻过妾的踪影,可茫茫大千世界,寻人是何其艰难。妾也不敢自表,妾含辛茹苦养大了大爷的孩子,不求金银,只求孩子能有个好前程,再求老夫人,不要让妾和孩子分开。”
裴天舒心说,你还不如求金银呢
他不怎么动容,但那句“含辛茹苦养大了孩子”
,却是触动了裴老太太的心弦,孩子没有爹的难处,她是深有体会。
裴老太太放了话“我裴府养的起你。”
裴天舒心又说,他娘终于清醒了一回,养的起,可没说在哪儿养
这话还有转圜余地。
可就这也不行,方氏凉凉道“先别啊,还没滴过血,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便又转回了滴血认亲这一重要的环节之上。
怎么个滴法,总不能将裴天诚从坟里掘出来。
再说了,就是真掘出来,他也早就是个干壳儿了。更惨一点儿,可能连干壳儿都木有了。
这画面太过惊悚,还是不要想象了。
幸好,方氏是个有“阅历”
的,便说这事儿也可弟代兄,可一时半会找不到裴天恒,还得裴天舒出马。
裴天舒并不反对,笑问“你可确定”
想那程雪慧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斩钉截铁道“可。”
裴天舒“那你们母子三人去取水吧”
这是为了表明自己绝不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顺便也灭了方氏想要动手脚的机会。
程雪慧谨慎,连裴家的物件都不用,自从包袱里取了一粗瓷白碗,现从井中取水,端了来。
裴天舒从怀里抖出了那把小匕,颇有些舍不得地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滴了滴血在水里。
程雪慧指使七里伸手借匕,他却笑而不给,勾了勾手指,示意刘通上前。
刘通有点儿踌躇,他腆着脸跟来就是看个热闹,滴血认亲不管他事啊
到底往前走了几步,裴天舒二话不说,拽过他的手就割。裴家的热闹好看吧,看戏还得给赏钱呢,要你一滴血当利息不算多。
冷不防,见了血,刘通叫出了声。
紧接着,堂内的惊讶声此起彼伏。
刘通很奇怪,低头一看,碗里的两滴血居然融合了。
这也太特么的诡异了吧吧吧吧他娘说了他可是独生子啊。
陡然从独生子降级成了他娘的儿子之一,刘通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想回家找他娘对质。
程雪慧并不认得刘通,没人给介绍啊,可堂里的惊讶声已经说明了此事要多蹊跷有多蹊跷。她试探道“这位是府里的四爷”
没听说过啊,她说的不太自信。
裴老太太顿时怒了,破口大骂“四,四,是你妈的头。”
这分明是在质疑她牺牲了半辈子的性福,竖立起来的贞洁牌坊啊
方氏同看不懂这情况,可莫名就是觉得很高兴。
她想给裴天舒鼓鼓掌,还想对他说小叔子,加油哦我看好你
程雪慧白了脸,下意识后退几步,质问“三爷究竟欲意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