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打开门走出去看,二楼客厅的大灯还是没开,温遇旬站在中岛台前,开了餐厅稍暗的环灯。
见沈榆没睡,温遇旬顿了下,却没说什么话,身后的电磁炉丝丝缕缕地冒出蒸气。
沈榆闻见味道,问:“你晚饭没吃?”
温遇旬“嗯”
了声,声调不高,估计是累狠了,平日向来挺直的脊背弯下去些许,衬衫袖口推到小臂,双臂展开,手掌撑着中岛台面,眼睛还在看手机里的资料。
沈榆不知道是什么活碌需要温遇旬迎着朝阳出去,披着星月回来,这期间别说吃饭了,估计连水都没喝几口。
“这么忙?”
温遇旬一回家就猫进餐厅找东西吃,看样子不仅晚饭,午饭都不知道有没有在忙里沾上一点。
电磁炉出“滴”
一声的结束工作提示音,温遇旬转身揭开锅盖,炙热的蒸气糊满了眼前的镜片。
他原本就烦,这下眼睛更疼,干脆一把扯下来,银色的框边磕在大理石上,出清脆的响。
沈榆知道温遇旬眼睛不好,几乎是条件反射:“我去给你拿眼药水。”
温遇旬本来就是近视眼,另还有些别的毛病,用眼过度会干涩,会疼痛,再过度一点会眼红,会掉眼泪。
嘴上说着喜欢人家没什么意思,又觉得自己写那些改都不知道要怎么改的酸词没眼瞧,真到了人家有点伤病的时候脑子转得最快,甚至装都来不及装一装,忘了装模作样地问一句药水放在哪里。
眼药水被温遇旬扔在书房第二格抽屉,沈榆在上一世偶然得知,脚步一转就要过去,温遇旬在身后把他叫住了。
“不用了,没什么要紧。”
温遇旬从锅中拎出个盘子,盘里是沈榆早上吃剩下的五个鲜虾烧卖。
沈榆不跟温遇旬争辩,将最严重的结果摆在面前:“你想要得干眼症,青光眼,白内障。”
“干眼症我本来就有,”
温遇旬拿筷子夹起一个烧卖,他吃东西度快,没几下嚼就咽下去,“随便吧。”
“到时候标本采集都废劲,裸子被子也分不出来。”
沈榆说。
盘里烧卖还剩两个,温遇旬抬起头:“你很了解?”
大约就是关心则乱,沈榆担心越描越黑,稍收敛了一点,说:“我猜的。”
温遇旬看了他半晌,筷子碰撞在空的瓷盘上。
“知道眼药水在哪?”
“……不知道。”
沈榆这才想起来,偷偷将脚尖挪回来半寸。
温遇旬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转身进书房,没释放禁止跟随的信号,沈榆便跟在他身后也走进去。
温遇旬的书房从不对谁设防,但能走到他家里来的人都知道这人不爱被窥探私人领域,不爱展露更不爱被打扰,因此除了打扫的保姆,没什么人能进他书房好好看一看。
沈榆也同样,进是进来了,也不敢乱看,只余光扫过不知列了多少排的书脊,目不斜视地跟温遇旬走到桌前。
温遇旬坐下,便摆起要人伺候的谱。
“眼药水在左边抽屉第二层,”
说完又问,“手干不干净?”
手不脏,但沈榆还是洗了个手再回来,温遇旬将皮椅转了大半圈,正对着房门闭着眼睛。
状若在等他,但沈榆觉得是睡着了的可能性更大,轻手轻脚走到一半,温遇旬的眼睛就睁开了:“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