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他此刻前来,必然是恨她的吧。
她不怪,也没资格怪他的落井下石
眼前的人,是在前朝之中运筹帷幄,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楚峥越。
其父临江王的一生已是传奇,十七岁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先皇龙颜大悦,当众赞其为常胜将军,二十二岁便蟒袍加身,成了永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异姓王。
俗语道:虎父无犬子。
其子楚峥越便是应了这句话,同父亲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江王十七岁立下第一场战功,而楚峥越却是十五便打下了第一场胜仗。临江王二十二岁才得了一个王爵之位,而楚峥越二十二岁时,便已架空了皇权,出入御书房如家常便饭。
朝堂纷争在他看来,恍若俯瞰掌心纹路。
虽未曾获封,却已是朝堂众人心中当之无愧的摄政王。
相比起父亲,他的手段更添了几分狠戾雷霆,让人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他能够以一己之身坐上这样的位置便已难得,偏偏还生了一副天下无人能及的皮相。
京中对他芳心暗许的贵女并不在少数,可他偏生过了弱冠之年却依旧未成家。
闺中贵女或好奇或疑惑,皆猜测摄政王妃会是哪家闺秀。
而就在沈清漪嫁入宫中的八年前,她将将及笄的那一天,摄政王楚峥越亲自跨马,带了整整一百抬珠光宝气的聘礼,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下将花轿停在了太傅府。
若那时沈清漪上了花轿,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那该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一段佳话。
可她没有。
她未给楚峥越一丝颜面,当众拒亲,接着转头便投入了那出了名纨绔草包的梁王赵宪的怀中。
这一举动,同当众打楚峥越的耳光又有什么两样。
沈清漪捂着肚子,望着眼前男子棱角分明的面庞,声音因为隐忍着剧痛而带着些沙哑。
她颤声:“楚峥越,你是趁我没死,刻意赶过来看我笑话的么?”
楚峥越闻言却未答话,只是站起身来伸手脱下肩上大氅,一言不发地披在了沈清漪的身上。
他俯视着她的脸,又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轻声道:“你曾为了赵宪那个草包而拒亲与我,我只想知道,这么多年,你可否有一丝一毫的悔过?”
沈清漪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楚峥越腰间所挂的,用蹩脚的针脚绣出了一个“漪”
字的香囊出神。
是他……
原来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
她为了报恩,不惜倾尽全家之力,助那出了名纨绔的梁王赵宪登基。
不过一饭之恩,她却用了一生来偿还。
可到头来,竟是她的一厢情愿。
报错了恩,爱错了人。
甚至还因为赵宪而拒婚楚峥越,让这位骄傲的摄政王被赵宪羞辱,沦为整个京中的笑谈。
原来,楚峥越才是她该倾尽一生去爱的良人。
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