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现在还位居尚书,拿捏着朝堂命脉。本来并未赐死我父母,但那公孙宕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竟集结各路刺客将我父母兄长处死,我却侥幸因在河边浆洗衣物而苟活。”
“那他知道你的存在吗?”
“应该不知,否则早就命人追杀我,就同你的下场一般。”
柳君风故作轻松地抬起头,并无泪意,却还是鼻头一酸,“公孙宕那贼人,有他在一日,这天下就不得太平。他不仅弑我父母手足,还将他们的珍藏之物全部夺走,我父亲受御赐的铠甲,母亲百战无一败的长矛,甚至…”
“甚至什么?”
“他将父母的尸骨抛至山野,我想要好好安置兄长的尸骨可他竟然,竟然将兄长头骨与父母珍藏之物一同收藏起来,说是警示后人以柳氏为先例,不得逾越半分。”
柳君风眼底燃烧起无尽的恨意,如此仇敌,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到现在似乎都没有任何进展。
“你可知,公孙宕将你父母珍爱之物都存放在何处?”
“不知,但是长安有一处他的府邸,我前两日去调查过,却毫无收获。”
“所以你每日出门,是去做这件事情?”
“对。”
屋内忽然肃静,仿佛时间静止,姜一露还未从这段故事中回过神,她本以为自己被那吴家所追杀已经够惨,不料柳君风一直背负着这么多。
“所以,一露,我不知怎么同你讲,你若找好了后路,随时可以离开。”
“为何要离开?”
姜一露连忙回问。“你我命运相似,只有你我才能理解对方的苦楚,我不会离开,也不愿离开。”
“但…”
“你是觉得,若我在,会拖累你?”
姜一露问道。
“那倒不是,你在我还会更安心些,是我怕自己拖累你。”
柳君风眸子颤动,此时的她甚至不敢去触碰姜一露的目光,“我与你本就只有这些缘分,时间一到,我会送你离开。”
“柳君风。”
这是姜一露第一次用严厉又带有哭腔的声音同她讲话,“那你这么多次救我,照顾我,收留我,与我共同生活,是为何?你甘心放我走吗?”
“甘心。”
姜一露虽然了解到了柳君风的身世,却又闹得不欢而散,她不明白为何柳君风执意如此,难道真的因为自己是累赘而对方怯于说出口。
这“甘心”
二字一笔一画都像是用刀割在肉体上的伤疤,望着柳君风出门而去,姜一露感到全身泄气一般,她躺下转过身去,默默回忆着刚才那些话,也默默盘算着是否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