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哭泣,乃至灵魂。
虞筱阳总算知道那些恐怖片中,被支配着的木偶给人的惊悚。而此时,对于斯闻这具“木偶”
,他眼中只剩下一堆破破烂烂,被高高抛弃却摔在一边,那种曾被爱簇拥着的幸福此刻却成了无形的枷锁,束缚,折磨。
“为什么非要如此严格的要求自己呢?”
斯闻浑浑噩噩的抬头,有些恍惚,似乎没听懂虞筱阳所说的“严格”
。
“我,我不明白。我觉得,有些事情,我明明可以承担……我觉得这不是独自承受,而是一种独立的表现。可是我,我无法,原谅自己……”
斯闻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焦虑崩溃的模样,他不想让年轻的爱人看到自己纠结现实而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精疲力竭跌倒在地,在床上无助的打滚到奄奄一息的窘迫状况。
对方能够做什么?只不过是在一旁同样焦虑,同自己一样守着暗无天日的未来等到天明一样……
我不想害你……
“这根本就不算什么麻烦,也不是在浪费时间。”
虞筱阳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恐惧,“这是依靠,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就让我,自己慢慢变好。”
斯闻扯着衣服擦眼泪,他颤颤巍巍指着心脏,“我好疼,我以为有什么方法可以盖过它的疼痛,可是不能,转移痛苦只是暂时的,即使我用尽了任何方法……如果就让我失去一切记忆,是不是会……让我轻松。”
可是你忘记了你的初衷。
虞筱阳如此说道。
“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追寻曾经的归宿吗?现在你找到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呢?虽然现实与预想中,不一样的太多了,可是你已经完成了这些年来一直追逐的目标,你应该满足了。”
“……”
“这一切你也都曾想到过吧,但你还是坚持向它走来,你真的很棒啊。还是说眼前的真实让你后悔?如果你现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
虞筱阳把地上那堆空瓶子收到一起去,“如果这时候恐惧,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放弃呢?半途而废,也是及时止损。你活成一个悲观的模样,对一切爱你的人来说,何尝不是心如刀割?你没必要给自己定罪,你是值得赞赏的。”
斯闻突然直起身,按着半只袖子染红的手臂,整个思维好像被暑夜的闷热所凝固,他直直盯着虞筱阳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片刻,那从未展示过自己内心的孩子,在某个暴雨来袭的夜晚嚎啕大哭。
“你记得吗?这是你曾经教给我的。”
虞筱阳替他抹了满脸的眼泪,之前沾在手上的血也糊了斯闻一脸。虞筱阳的心突然静止片刻,此刻的斯闻看起来从未如此的遥远,他卸掉了一直以来不得不强加于身的伪装,那掉落的面具下的懵懂是斯闻早已没有印象的真实模样。
“我想,被,世界……所善待。”
斯闻的头垂到虞筱阳胸前,一直以来支撑他走下去的缰绳终于断裂,这是动力,也是压力,之后的之后,该有另一种力量推动着他前进罢。
那是他内心所主动要争取的前进,不再是他被道德所支配着不得不义无反顾的选择,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回家!”
虞筱阳抱着斯闻的腰把他扛在了肩膀上,吓得他停止了哭泣。
“疼……疼。”
虞筱阳肩膀顶到了斯闻胸前缓慢愈合的伤口,他听到对方的呻吟却无动于衷,他想让对方留下印象,深刻的印象,他要让对方知道这种行为招来的惩罚必须是疼痛的。
“放我,下来……”
斯闻的状态异常恶劣,他没有力气挣扎出这应承受的惩罚,随着虞筱阳下楼的频率加快,斯闻的疼痛就更加剧烈,他最后终于明白,任何祈求都是无济于事的,只能抓紧虞筱阳背后的衣摆,以此来分散痛感,而手臂用力过猛,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伤痕,也顺着手臂慢慢浸出衣袖,在手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