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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定离手啊,各路爷爷码头,招子放亮嘛——”
“买卖正经,红货不要,开山亮盘咯——”
赌场里人群扎堆儿,各方庄家人手一柄红木酸枝的接杆,赌徒们有杀红了眼的,有输了破口大骂的,其中数正中一条长桌上玩骰子的吵得最热闹,庄荷伙计捧着骰盅,左摇三下,右摇三下,空中抛了三个旋儿,稳稳地把骰盅放在台上。
规则简单,三个骰子,赌大小,闲家先下注。
中央一个肥头大耳的赌的最凶,额头冒汗,口中喊着:“小!小!小!”
“小呀,小呀!”
“财神爷看看我!”
周围一些闲家跟着喊,对坐庄家是个山羊须的中年人,一双草鱼眼看上去木愣愣的,却连连三把通杀,众人眼红,却看不出端倪,有及时止损的换了桌,多数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更有甚者,像现在这个肥头大耳的,竟妄想压把险的,一通把刚刚输的都吃回来。
庄荷开盅,众人屏息凝神,只见托盘里三颗白底红点的骰子——
“三个六十八点,庄家围骰!”
山羊须红杆一搂,将赢来的银子拨到自己这边,笑呵呵地道一句:“诸位爷,对不住了,今天运气好。”
不想那杆拨到一半,被那位肥头大耳的赌徒一把按住,山羊须身边的几个身材壮硕的拉挂子(保镖)上前,却被山羊须摆手挥退。
“这位爷,买定离手,下滩驿不作赊账的买卖。”
肥头大耳的赌徒叹了口气,心绪十分不顺,怒道:“哪个知道你龟儿做了撒子手脚,爷爷下生没见过这样的狗屎运!”
山羊须立马摆手:“哎呀哎呀,这样的话可说不得,我坐庄没有千次也有百次,真要不干不净的,小人怎么可能混到今天?”
周围的赌徒都红了眼,虽然没有证据,却也涌上来帮腔,山羊须身边几个拉挂子摩拳擦掌,场面焦灼起来。
“庄家怎么会出千,我看不过是运气好,赌神爷眷顾。”
正当时,赌徒群中忽然走来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冷冷道出这样一句话。
山羊须闻言,见对方帮自己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连连称是。
青年正是在下滩驿住店的越独清,要问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还要从他和纳兰孝轩进驿站时说起。
原来“下滩”
二字是赌庄里常用的黑话,原意为下滩翻船,倾家荡产。越独清初进门见匾额上书“下滩驿”
时便觉得有些不对。
及后来小公子费心为他铺床,越独清便想着下楼弄些可口的饭菜,犒劳一下纳兰孝轩,却不料到了后厨,烧水的伙计丢给他两个馒头,说厨子不在,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越独清是个粗人,自己倒罢了,可想起纳兰孝轩身体瘦弱,说什么也不可能给他吃这样的午餐,青年人当即逼问伙计,沿着厨房地窖找到这方地下的赌场,原来掌柜的看这驿站偏远,瞒着官府私设了赌场,不敢建在明面上,故而这下滩驿站地下比地上热闹多了。
越独清听山羊须搭话,又道:“既然庄家没有动手脚,那可愿让晚辈请教一二。”
这时,旁边一个小伙计嗤笑一声,蔑视道:“你来赌?你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