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慕容晓晓都鲜少与人争执。对于吵架时的节奏、火候,毫无心得和经验。
绛月公主倒是技巧颇多。倘若今日登门挑衅的是旁人,她连面都不会露,打两个侍卫将人叉出去便是。此刻,她看出来了,自己最好不要再说话。任何一个字,只要是从自己嘴中出来,便立即变幻为灯油,浇到慕容晓晓满心的怒火中,越不可收拾。
早知道是眼前的场景,她还不如待慕容晓晓若旁人一般,直接避而不见。
“如果你手上有本宫谋害钱、刘二人性命的铁证,尽管去明堂上找陛下参奏便是!再敢信口开河的污蔑本宫半句。。。。。。就算本宫让你血溅当场,在大殷律例上也是有法可循、有据可依的!”
言罢,绛月公主朝着侍卫做了个手势,便转身离开。
四名黑塔一样的军士三步并作两步,弹指间就压面而来。
“谢公主殿下宽宥!”
阿标对着绛月公主的背影行礼,礼毕就赶紧拉着慕容晓晓离开了偏院。
侍卫身上的杀气和腰间半出窍的刀,在驱散慕容晓晓脑中浓烟的效果上,比绛月公主的目光暗示、言语提醒,强多了!
出宫的路上,慕容晓晓好像恢复了一些理智,但是怒气一点也没消。
慕容晓晓:“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来这里责问她?应该叫她去裕亨当铺的。。。。。。”
阿标:“嗯。。。。。。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可真够早的!出府前,我几次三番都拦不住你!”
“我那会儿就是怒火攻心,气糊涂了!一刻也等不了!她为什么啊!我能理解她扫除政敌,我也定不会拦着她安插自己的人。李炯留下的旧臣,想清理掉的话,贬去做个地方官不就行了吗?就算她出手重一些,流放就流放,为何非要夺人性命呢?
钱大人自幼丧父,寡母拖着贫寒之家,能养出一个三品官来,何等艰辛!他确实与李炯狼狈为奸,做过不少针对黎氏宗亲的事情。但他是因为孝养寡母、经史通达文明于州府而被举孝廉入仕的,李炯是他的官场恩人,他不追随李炯,还能追随谁?李炯倒台后,他一直夹着尾巴做官,在政务上甚是勤勉,他就不应该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阿标心中泾渭分明,但是他嘴笨,他需要时间去组织语言。
提炼来,提炼去,沉默了百步的路程后,阿标答道:“慕容相精于政务,是能臣。绛月公主擅于权谋,是政客。慕容相置身于朝堂之上,是为了谋生,攻守之间可进可退。绛月公主置身于朝堂之上,只能赢下全局,落于被动便会连累宗亲势力。”
慕容晓晓也沉默了。阿标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懂,也挑不出任何错误。但是,她不想接受现实。
阿标既然选择了开口,便不准备放过这次机会:“吴皇比起绛月公主,更加狠辣吧?慕容相为何不去责难吴皇?今日你心中的气愤之事,未必是你见过的最惨烈之事。慕容相只是觉得,对方是绛月公主,是你可以放肆责难的人!”
慕容晓晓全然明白了,阿标今天是站公主这一队的,便决意不再开口。
独自坐在府衙房间内,慕容晓晓整整一天什么都不想干。间或生气,间或后悔。一会儿希望黎茵来向她示好,一会儿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见她!
随着头脑的逐渐冷静,她的思绪最终还是落在了阿标的肺腑之言上:<这个朝代的行为准则,与我穿过来之前的文明社会确实有很大不同。放在眼下的环境,绛月公主最多算是出手果决的政治强人。但在我眼中,她就是有悖于人伦和天理的暴徒!我。。。。。。能接受绛月公主是这样的人,但是不能接受黎茵是这样的人!倘若往后余生要与这样的人同床共枕。。。。。。我无法坦然相对。。。。。。>
虽然黎茵不是第一天做这样的人,虽然以前她亲眼见过马车夫的惨死,也亲眼见过甄邢在可死可饶之际被勒死,初入内阁时黎茵也经常恐吓她。但那时候,黎茵仅仅是绛月公主。今日不同了,今日黎茵是她想要花前月下共度余生的爱人!
痛苦就在于,慕容晓晓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的黎茵,也自知无力去改变这样的黎茵。
望着苍茫天际上那一轮冰清玉洁的月亮,她蓦然觉得殷贞宗给女儿的封号极为玄妙:<绛,红色。她原本就是浸在鲜血里的月亮。。。。。。>
想到这里,慕容晓晓又回忆起了甄邢被勒死的那个夜晚。
(第二十章,前12)
(回忆)她说:“我觉得你故意把我留在这里看你杀人,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