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个热水澡,觉得浑身舒畅的林强云,舒服地坐在长凳上沉思,心中想:“打铁,这只能是一时之计,谋生是不成问题的,但却没有什么前途。时间长了说不定还会得矽肺病,自己可不想变成胡铁匠那个样子。再说,能不能长久做下去,还要做了才知道。以后,还是要再想其他办法赚钱。”
沈念宗和沈念康堂兄弟俩洗完出来后,在商量那刚买来的房屋和店铺打扫完后,修理要用多少钱,油漆要用多少钱,购买家具什物要用多少钱。两兄弟扳着指头,一项一项地细细盘算。
三儿倒是没事,洗完浴后,出来了就坐在那儿闲得无聊,一会看看林强云发呆,一会儿又看看沈念宗兄弟扳指头算账。
天已经全黑,厅中一灯如豆,昏暗的光线中,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
凤儿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小心地放到桌上,对注视着自己的林强云嫣然一笑,转身又走进厨房。
早已经无聊得不耐烦的三儿,忽地站了起来,向厨房跑去,口中说道:“我去帮忙拿碗筷。”
缩在沈念康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孩儿沈南禄,听到三儿说话声,一骨碌爬了起来,挣扎着要溜下地去,口中含糊不清地说:“娘,娘,吃饭,吃饭去。”
沈念康一把抓住儿子,抱着他说:“娘一会儿就来喂你,先在这儿不要动。不然,爹爹要打的。”
正说话间,那年轻的店伙细狗仔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沈念康听得身后有人走动,回头一看,见是店中的伙计,便对他说道:“你快去洗一洗,就过来吃饭。”
细狗仔应了声:“是。”
便朝厨房走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三儿和凤儿把碗筷、饭菜等都端了出来。
最后走出厨房的秋云,把一盘冬笋炒肉片放到桌上后,顺手接过沈念康抱着的沈南禄,默默地走到一旁。她将儿子放到一张竹椅子上,急急地去盛了一碗饭,匆匆来到桌边捡了两块肉和一些菜,逃也似地快步走去喂儿子。
凤儿手脚麻利地忙着为每人盛上一碗饭后,也自走向一边。
此时,林强云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脑子一热便站起来叫道:“凤儿!”
凤儿一愣,回过身来问:“大哥,什么事?”
林强云大步走了过去,拉着凤儿的手走回桌边,将她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众人说:“两位大叔,请你们让凤儿、秋云叔妈上桌一起吃吧。她们在一旁看着,我吃不下。”
沈念宗看了一眼凤儿,再看了看强云,脸上露出一副会意的神色,微笑着说:“好啊,凤儿就和我们一起吃好了。秋云么,她要喂南禄呢,就等南禄喂饱了再吃好了。凤儿,还不快去给你林大哥取一副碗筷来。”
沈念康见大哥都说了,他不便反对,点点头说:“是啊,大家一起吃,也热闹些儿。秋云就待南禄吃饱了再吃。”
几个人忙了一下午,大家都有些饿了。
林强云和三儿两个正当会吃的年岁,狼吞虎咽的吃相可不大好看。
细狗仔飞快地扒了两碗由沈念康布了一点肉菜的饭,意犹尽地抹着嘴,离桌告辞,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桌上的肉菜。
看林强云放下了碗筷,沈念康伸手提起桌下放着的锡酒壶道:“强云吃饱了?那就喝一点我家自酿的酒。”
林强云爽快地说道:“好,我就喝一点。六叔,你可要少倒些,我不大会喝酒,最多也就喝上半碗一碗。”
沈念宗笑着说道:“六弟,强云不会喝就让他少喝点,以不醉为度。喝到七、八分就行,晚上好睡些。”
沈念康为吃完饭的人都斟上半碗酒,说:“好,强云自己看着,能喝多少喝多少。我也不勉强你,一会添酒时你觉得够了你就说。来,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喝一点,这是为了我们今天办事顺利,大家高兴而喝的。”
沈念宗举起碗,说:“强云,喝。”
林强云和沈念康也举碗,说声:“请。”
清淡微酸的酒入口,林强云觉得这酒比自己所喝过的差远了。心想:这么淡的也叫酒,不要说一碗,就是三碗喝下去恐怕也没事。这酒怕是加的水太多了吧?
沈念宗喝下两碗酒,心有所感地说道:“六弟,还是你过得好啊,到现在都还有酒喝。哪像我们在村里,过年的酒也不敢多酿,每年做半个酒(客家方言,在酿酒时制一斛[古代容积单位,等于五斗,量米约六十斤]糯米的酒称为做一个酒,半个酒约三十斤糙糯米制的酒),省着喝也是只到初三、四就没有了。种田人日子难过啊,全家大小一年到头都在田里、山上的累死累活,吃不饱也饿不死。这样的苦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是个了啊!可怜我那小南松,今年可要他帮着锄田了。唉……”
沈念康应道:“我做这小本生意呢,虽说不上是富有,倒也还能过得去。”
林强云听到“锄田”
二字,心中一动,问道:“大叔,村里没有养牛吗?不对吧,我好像听到过村里有牛叫声呢。”
沈念宗道:“村里养了两头黄牛,陈家人共养一头,我们沈家也是共养一头。不过,两头牛老了,去年开始就拖不动犁喽。”
林强云低头想了一下,问道:“大叔,我们卖熊掌的钱,除了修店铺房屋和买要用的东西外,还能剩下多少?”
沈念宗说:“连衙门给的赏金在内,折成纸钞总共还有一千二百贯,刚才我和六弟算过了,修店铺房屋和买东西再用一百多两百贯就足够了,剩余的还有一千贯左右。怎么,你还有什么用处吗?”
林强云高兴地说:“还有这么多钱,那就好办了。大叔,这剩下的钱全部用来买牛,并配上犁,能买多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