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你的。”
时年笑嘻嘻,“东家说什么都对。”
“呸,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个叛徒。”
阿鹞朝他扔过去一只蜜桔,正中时年下怀。
时年两手一剥,塞回一半给她。
几人闹腾着说了会话,眼看临近子夜,时年出去叫船夫回程靠岸。船刚刚转头,迎面驶来另一条船。
黑漆漆的夜里,对方只船头挂了两只纸扎灯笼,不见半个人影。
要不是时年常年跟徐稚柳看火候,眼睛练出了精气神,急急叫船夫转向,怕是要撞上去。那船头擦着他们的船身险险过去,浑如无人操纵的鬼船,瞬间淹没于江波中。
时年好奇,船走了还探长脖子朝里面张望,一边问船夫:“这大半夜游昌江的少见吧?”
船夫说:“可不是嘛,近日临近冬汛,江心水流湍急,谁会没事做大晚上游江?”
闹不好一个人船两失。若非他们给的赏钱足够多,他才不冒险出船呢。
时年听得讪讪,叫船夫注意点看前方。
船夫道:“您就放心吧,这时节里江上出现两条船就够罕见了,不会再有第三条了。”
时年见他说得笃定,稍稍放心。瞧着那条船已隐于江雾中彻底消失不见,转身准备回船舱,这时却听船夫道,“客官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逢初一十五,昌江中心会出现离奇的红色光点,有传闻说那是坠江亡魂们每月两次的集会,一旦到了那日,附近沿岸的船家都会避开江心,未免打扰了亡魂,被他们收走……”
那船夫本想吓唬时年,岂料说着说着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停罢摇橹的动作,掐着手指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忽然猛拍大腿:“今儿可是十五?”
时年眼睛都没眨一下:“是啊。”
“那那那……”
船夫回头,手指颤颤指着方才擦身而过的船消失的方向,“那是不是亡魂们集会的船?那传说中的红点就是船头的两盏灯笼?”
时年呵笑一声,压低声音道:“那您还不快点靠岸?是想亡魂们回来带走你吗?”
船夫一个哆嗦,忙疯狂摇橹。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回到岸边。阿鹞下船时还觉得奇怪,怎生回来比去时快那么多?时年遂将方才生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阿鹞到底是女儿家,听得害怕,一个劲朝梁佩秋怀里钻,梁佩秋浑然未觉有什么不对,细心地为她戴上风帽,扎好系绳。
不知秋为女儿身的时年:“你你你,你们……男女大防何在?!”
阿鹞“噗嗤”
一笑,本就不多的害怕瞬时被驱散干净。梁佩秋将两人送上马车,叮嘱几句,待他们离去,又回到岸边。
传说什么的,若是杜撰也就罢了;若当真存在,那今晚出现在江心的船就蹊跷了。
她拧眉思忖了片刻。
此时月上中天,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下梆子声,快到巡视窑厂的时辰,她方收回思绪。
这只是偶的一宗事,在梁大东家理不完的案头里不足轻重,很快就被她丢到了脑后。
在她离去后,衔着根草百无聊赖躺在屋顶数星星的男子,打着哈欠给了自己两耳光,一直熬到三更天又一条“鬼船”
靠岸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