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前世,饭前漱口饭后刷牙,再看看现在所处的环境,估计也没那个条件,因此,在旺财给喂饭前,也就不用提漱口的事了。
再者说,没必要有太多担心,相对前世,上推762年,有人一旦受了伤,通常情况下抓把草灰就能止血杀菌。
借旺财给喂饭前的间隙,董绥一气想了这么多。
旺财坐在对面准备就绪,为了让自己的脸朝向旺财,董绥用左手歪了歪脑袋,恰巧碰到裹伤口的粗布,脱口道:“包扎伤口时有没有注射破伤风抗毒素?”
话音刚落,道观的主持昱凡恰好来到董绥的面前,昱凡与旺财几乎同时问:“什么?破伤风抗毒素?”
都是受前世从医世家的影响,从小养成了防病、治病的思维习惯,遇到伤者,只要不是轻度皮外伤,都会建议打一针破伤风抗毒素。
看着昱凡和旺财诧异的神情,考虑自己说的是普通话,与昨天那个“董绥”
的方言有本质区别,为了不引起两人的怀疑,董绥只好用自黑的方式应对,道:“师父,我怎么感觉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从前的事也忘记许多,说话还颠三倒四,师父,我是不是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董绥是有所担心的,因为在他前世所报考的风水专业中,学习易经这门课时,为了更好的实践,他拜访过多位修为达到很高境界的道长和法师,他们感知一个人的心理活动远远高出被称为专家的心理学教授。
这一通自黑也不知是否能够糊弄面前这位、未来被自己称为师父的道长?
道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倒是旺财一脸的惊愕,“绥哥,你可不能变傻啊!当年我们来时,记得你家大伯曾说,到道观种地干活就能有饭吃;跟随师父修行,就能学到本领。”
旺财擦去额头突然冒出的汗珠,继续道:“大伯还说,待在道观不是长久之计,待家中几位兄长给你攒够娶媳妇的银两后,你还得回去娶媳妇!”
昱凡看一眼旺财,语气平淡,道:“真后悔当初收下你们这两个吃货,你俩种地收的粮食也就够你俩吃,修行还不专心,干点活又不长眼睛。”
昱凡看到旺财不断冒出的汗珠,安慰道:“你放心,无尘不会变傻,即便变傻也总比砸死好,修为高的道家子弟,砸死不称砸死,称羽化升仙,像你们这样修行不专心,干活又不长眼睛,砸死后与升仙一点也不沾边儿。昨天,无尘十二个时辰还不苏醒,着实让为师担心,真若有个三长两短,让为师如何向你们的父母交代!”
或许是看到董绥生命已无大碍,师父昱凡将满腹的牢骚、不满、担心一气说了出来。
董绥的自黑,不但将破伤风抗毒素之说成功化解,由此引出师父的一通话,让他明白,师父对先前那个“董绥”
和面前的旺财充满了怨言、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成分。
看着旺财给董绥喂饭,认为放心后,住持昱凡出门忙道观的其它事情去了。
由于时值冬季,除了维修那间断了檩条的房子,住持昱凡没有给旺财安排其它的活儿,因此旺财可以一整天陪着董绥。
喂饭期间,与旺财的谈话,董绥了解到,这座道观名玉泉观,因观中有一口井而得名,玉泉观有1oo多年的历史,由于香火不旺,资金来源匮乏,一些损坏严重的偏殿未能得到及时修缮。
玉泉观有1oo多亩山地,租给附近村民耕种,到时收取一定的粮食,抵为租金,道观中还有一位6o多岁的道士,身体欠佳,对道观内的事务基本不再过问,住持昱凡本姓陈,名延平,言说与陈抟老祖是本家,自幼研习陈抟老祖的经书,二十来岁云游到玉泉观并决定留下修行。
喂完饭后,董绥以受伤失去记忆为借口,问了一些临安董家和旺财家的情况,临安的这位董绥,父母双全,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因经济拮据,三年前,董绥的父亲托人将董绥和旺财送到15o里外的玉泉观,哪年董绥15岁,旺财12岁。
也就是说,整个玉泉观,正式道士只有他们四位。
难怪玉泉观香火不旺,六十多岁的道士对道观不闻不问,临安的这位董绥,家中条件一旦成熟还盼着他回家娶媳妇。而面前这位刚满15岁的旺财一看就没有悟道的心,填饱肚子就是他的愿望,这样就只剩下住持昱凡道长。
看看旺财,再看看身上的灰色道袍,董绥想到前世的一则小品,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记得小品中,喜剧演员文松扮演师傅,领着两个徒弟习武。三年下来,两个徒弟武艺没长进,饭量却是大长,大徒弟一顿能吃八个馒头,而二徒弟连他师娘都打不过。不过,小品的可贵之处是,结尾颂扬了文松扮演的师傅,面对强手,表现出不屈不挠、舍生取义的民族气节。
“绥哥,你笑什么?”
旺财问。
董绥看了看旺财,说:“笑你!笑我!”
董绥同时在心里说:“旺财与临安的董绥,与文松师傅带的两个徒弟,简直一模一样!”
顺着这个思路,董绥将文松扮演的师傅与旺财的师父、住持昱凡做起了比较!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有为,既然昱凡道长言说自己是陈抟老祖的本家,如果他真的能参透陈抟老祖的道法,对待道观房舍及董绥、旺财的态度必然是顺其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此看来,自己穿越来到玉泉观,遇到的师父昱凡,看似平凡、实则是一位得道高人,陈抟老祖对易经有独到的研究,而朝廷南迁后,道教的符箓术得到进一步展,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得到昱凡道长的指点,自己的术业定会有大的进展!
想到这里,董绥再次笑出声!
旺财傻傻的看着他这位同村的绥哥,一时不知所措,稳了稳心神,道:“绥哥,以我看,你不是被砸傻了,而是被砸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