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霍小饱给我。”
霍司承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应该是不耐烦了,说了第三遍,语气里带着怒意。
霍司承回过神,猛地现是钟息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钟息杏红色的唇一张一合。
唇色可以再红一些,他想。
钟息被他看得烦了,压着火气说:“把霍小饱放下来,他要换衣服了。”
霍司承立即移开目光。
霍小饱像个小包袱一样,被父母推来推去,他茫然地望着霍司承,一个天旋地转就就躺到了小床上,眼前的人换成钟息,他刚咧开嘴笑,身上的睡衣就被扒了下来。
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小短裤,光溜溜地在小床里四处逃窜。
霍小饱以前穿衣服都很乖,今天可能是因为看到爸爸妈妈都在,变得很兴奋。
他偏不让钟息抓住他。
最后是霍司承配合,把他按在床尾的小鲨鱼身上,他笑咯咯地蹬腿。
钟息给他穿上睡衣,他又扑进钟息怀里。
霍司承想不明白,他一个信息素等级高达十级的a1pha,怎么会有一个粘人精小孩?
这简直是基因突变。
霍小饱被钟息抱去刷牙了,霍司承走到卫生间门口,霍小饱还有一个专门的小椅子,应该是定制的,能让霍小饱坐在和洗手台差不多的高度,方便钟息给他刷牙。
他乖乖张嘴,乖乖露牙齿,乖乖吐泡沫。
两条小腿垂下来,自在地晃啊晃。
这几日的焦躁被霍小饱轻易地抚平,霍司承看着钟息,忽然觉得他又没那么讨厌了,或者说,还是讨厌,但能够共处一室。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小孩。
霍小饱的牙膏是哈密瓜味的,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淡淡的果香,霍小饱刷好牙之后特意转头给霍司承看,“爸爸!”
霍司承朝他笑,“很白。”
钟息把小毛巾递给霍小饱,霍小饱很早就会自己给自己擦脸了。
霍司承在镜子里看到钟息打理霍小饱头的样子,钟息拿着一只长柄短齿的梳子,理了理霍小饱头顶蓬乱的头,他眼神认真,带着十足的耐心和温柔。
这种耐心和温柔,霍司承这辈子都享受不到。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霍司承的目光,钟息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了霍司承一眼,短暂的视线相交,霍司承竟从钟息的眼神里看到一些冷漠以外的东西,像是无奈。
钟息的气色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甚至比不上霍司承这个病人。
霍司承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钟息时,就被钟息的白皙皮肤吸引,那时他看起来像是一块被养得很好的羊脂玉,后来他就一天比一天憔悴,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真的瘦了,肉眼可辨。
不是简单的体重下降,更像是受严重精神问题侵扰后的憔悴。
霍司承怔怔地看着钟息,忍不住猜想,钟息这样憔悴,是因为独自一人照顾孩子辛苦,再加上工作繁忙?还是因为霍司承出事受伤的这些日子,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无所谓,会为争吵和冷战伤心,一个人睡的时候也会难过?
还没等霍司承辨清钟息眼底的情绪,祁嘉然走到儿童房门口,敲了敲门。
祁嘉然轻声提醒霍司承:“理事长,该吃早饭了,您十点要服药的。”
霍司承下意识望向钟息,钟息像是没听见,他正在给霍小饱擦宝宝霜,一点一点擦得很认真,对祁嘉然打破一家三口温馨时刻这件事,表现得毫不在意。
刚刚的猜想成了自作多情。
霍司承神色黯然。
钟息一个人睡会不会难过?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