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堂喘出一口气,寒门之弟生来就难。就如太子所说,莫要让这些人寒了心。
马车跑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赵禄拿着鞭子,扭头往身后看了眼“世子,还要去朱雀街吗”
车厢中,姜玉堂紧闭着的眼帘忽然睁开。那双眼帘中漆黑一片,半晌却没出声。
赵禄明了,便没再继续问,马鞭子一甩,直接跑到老地方才停下来。
马车停在青石板的榕树下,一边墙角边的红梅不知何时开了花。树枝下的积雪掉下来,落在马车的棚顶上。
赵禄缩在外面搓了搓手,只觉得手都要冻青了。
可世子却偏偏每日都要来,且一待就是一个时辰。他只觉得再来几日,自己浑身都要冻硬了。
融雪的时候最冷,外面冷风吹着,车厢内也没了一丝温度。
姜玉堂闭着眼睛,身子靠在身后的车厢中像是睡着了。
这段时日他白日把事情排的满满的,不敢让自己歇下来。等到了晚上,有的东西却又一点一滴涌入脑海中。
他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闭上眼睛就是她的身影。上一刻说爱他,下一刻走的时候背影却是毫不留情。
几乎每次都被这一幕吓醒,随后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整整一晚,便再难以入睡。
他想,他可能病了。
他得了一种名叫沈清云的病,无药可解,无病可医。
马车就这么停到了半夜,天边又开始下了起了雪。赵禄坐在车厢外,只觉得浑身都要冻成冰雕。
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响,暗卫骑着马跑了过来。凑在车厢中说了几句话。
赵禄拿着马鞭的手一点点僵住,只觉得四周的寒气越重了些。
暗卫赶去鄞州,找到了那日离开京都的所有人,这都第十一个了却依旧找不到沈清云。
那些人分辨各地,四面八方,除了是在表少爷走的那日离开京都的之外,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可就算是如此,姜玉堂还是要查,东南西北,派了无数的人都要追上去。
“知道了。”
许久之后,里面才传来一道沙哑的声响。
赵禄吓得不轻,哆嗦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世子,我们还找吗”
都寻了这么久了,就差掘地三尺。
表少爷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依旧是了无音信,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而且,这人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再找的话他们连一点方向都没有。
“找”
姜玉堂睁开眼睛,眼眸之中一片冰冷。
所有的温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咬着牙,一双眼睛渐渐泛红,里面熬的全是血丝。
双手撑在桌面上,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将那捏碎。车厢内的灯火影影绰绰的,落在他那张脸上。模样狠厉的犹如要吃人,阴森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沈清云这样厉害,最好是祈祷自己永远不要被他找到。
不然到时候做出什么,他也不能保证。
灯火熄灭,雪彻底落下来。
马车不知何时走了,在雪地里留下几道车轱辘的痕迹。
万物安静,漆黑一片。
朱雀桥弄堂的小道上,走来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雪青色的长袍外,罩着一件半旧的披风,冷风刮在身上,身形格外消瘦。
一路走过狭小的小道,直到一处破旧的屋子外才停下来。
她握住门上生锈了的铜环,轻轻叩了几下。
“来啦”
没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一道声响,一个瘸腿女子拄着拐杖急急地打开门。
瞧见站在门外的人,立即笑了
“沈大夫,您今日来得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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