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的劍猛然收緊,逼近了女孩的脖頸。主子的話不容違背,今日這個女孩無論是故意還是不小心,都得斬草除根。
可是江喬似乎在神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好像命懸一線。她正在認真思考這兩個人話里話外的意思,試圖理解其中的邏輯。
突然,她恍然大悟了什麼,緊接著從腰後翻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無人知曉她是怎麼把沒有刀鞘的利刃藏在那的。
暗衛收劍下意識做出防禦動作。
可是她的動作太快,而且也並非是向他而來。瞬息間,地上本已經沒有什麼聲息的叛徒被一擊致命。暗衛愣愣轉頭,險些錯過主子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和興味。
少女將手放開舉到耳畔,這是一個投降認輸的姿勢。
匕哐啷啷掉在地上,寒光映著她漂亮的小臉笑的靦腆:
「完了,這下你們看到不該看的了。」
她斟酌了一下剛剛學的語氣,
「讓我很難辦啊。」
第2章
荒蕪的宮院裡一時間鴉雀無聲,恰如傳說中掉下一根針也能聽清的死寂。
少女的手乖乖地舉在耳側,眼睛亮晶晶地觀察著陷入沉默的白衣人。好看的灰綠色眸子眨了眨,對一旁暗衛的凜然殺意一無所察。
她不但沒有畏懼,相反,時間久了她的眉宇間染上了一絲…疑惑?
這個認知讓顧一不解。
暗衛隨了主子的姓氏,又取了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他的前半生都遊走在不為人知的陰影中,替風光霽月的七皇子殿下處理著對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他的刀上過戰場,久而久之,這柄名刃也沾上了擦不去的硝煙氣。不知從幾年前起顧一便意識到他平日裡不能輕易帶著刀走動,常人遠遠看了都會怕。
他的刀亦斬殺過叛徒。無論是受不住名利誘惑,還是真的有無盡苦衷,他也許是天生冷情,從不在意那些泣訴。只是沉默地完成著主子的命令。
沒有失手過。
可是面前的小姑娘讓他微微愣神。少女沒有哭著求饒,也沒有軟倒在他腳畔啞著聲音落淚。她好像非常聽話配合,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不是地上還在嗡鳴的匕,他險些要以為這就是一個膽大任性的貴女。
可她在疑惑什麼……
暗衛意識到了自己的猶豫,他因為這個女孩的神色而牽動了心神。這個認知的出現讓他的眉眼更加凶厲了幾分。可顯然,他的主子沒有再給他探尋的機會,而是直接點破了真相。
「你想不明白。」白衣人慢條斯理地開口,「現在你成了兇手,為什麼我們不怕你。」
原來是這樣!
顧一有些難以接受地看向少女兇手,對方認真地點了點頭。好像在說:現在總該輪到你們怕了吧。這個荒誕的邏輯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暗衛都忍住不嘴角的抽搐。
……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顧厭離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方才做出驚人之舉的小女孩。她的手從始至終都非常穩,眼神恬靜沒有變化。這不像是第一次動手殺人的慌亂,更不像是他那些好兄弟能有本事請來的人。
對上她依舊懵懂的表情,顧厭離突然笑了。
男人清潤的嗓音笑得越來越肆意,好像找到了什麼天底下最有的事情,他非常好心腸地解釋道:「你殺了我想殺的人。」
「方才還要苦惱如何毀屍滅跡,眼下只需要把你交出去便可。」
男人的話通俗易懂,邏輯簡單明了。他說完便將視線緩緩落在少女的臉頰…如果她是故意裝瘋賣傻,聽到這些便淺顯直白的威脅就會露出馬腳。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乾淨漂亮的眸子裡沒有恐懼慌亂,只有某些可愛的恍然大悟。她認真地回答:「這樣啊,那七殿下要說謝謝。」
江喬腦子裡還是那套人間界嬰幼兒禮貌守則的要求,被幫忙要說謝謝,做錯事要說對不起。她聽懂了男主碎片的意思,她正好幫了他一個忙,那麼他得說謝謝才對。
至於什麼毀屍滅跡和交出去不交出去……
腦迴路清奇的神明自動忽略了聽不懂的話。
少女倔強地抬眼,無聲環顧四周,好像真的在等一個謝謝。顧一的眼角已經抽了不下十次了,他心裡默默翻找著對於江湖上女子刺客的了解,也沒聽說誰家勢力培養出一個年紀如此小,腦子如此……不好的秀。
帶著青銅面具的男人聽到這番話也微微一怔。只是他從始至終帶著上位者的從容不迫,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手捻:「誰和你說…我是七殿下?」
暗衛這才如夢初醒般嚇了一跳。主子帶著面具,這青面獠牙的標誌明明是雲樓樓主的象徵。這個古怪的女孩竟然隨隨便便道出了樓主從未有人得知的身份。
他目光一凜。
「御花園的朋友說的。」被無數長輩千叮嚀萬囑咐要懂禮貌的神明有問有答。
她說的是土地爺。
可這話落在藏有秘密的人耳畔便是全然另一個意思。暗衛的神色已經僵硬到極點,上溫潤如玉的男人輕輕挑眉,倒也不見慌亂。
皇宮裡竟然有人知曉此事。
他撥弄手捻的骨節輕輕動了下,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含笑的模樣:「時候不早了,不如讓我的人送姑娘回去赴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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