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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宵节,景朝的国家机器也开始运作起来。
入春后,最大的一件事便是今年的春闱,虽说一向由礼部主持,但今年是司徒策登基的第一次科举,他自己也比较注重。
“这科考明面是考试,给了寒门子弟机会,可看看京城各部的衙门中,除了那七大家族的,又有几个呢?就算有几个,也都是副职。”
司徒策一边看着礼部送上来的奏疏,一边皱眉道。
“行卷之风盛行,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
程岸看着各部奏疏沉声道。
“糊名和禁止行卷,兴许要好一些。”
司徒策看着程岸道。
程岸放下手中的笔,“有些考生,去岁就已进京行卷,若是一朝令下,要寒了士子之心啊。”
闻言,司徒策不禁笑了起来,“程中书是否已有中意的?可向朕举荐举荐。”
程岸闻言也笑了起来,“倒是有一个钟嘉的不错,才华横溢,正直有朝气。”
“能得程中书如此夸赞,想必定是个人才,我定要好好看看。”
司徒策笑道。
“陛下自会见到。”
司徒策点了点头,将礼部的奏疏拿给程岸,“我见没什么问题,就按照礼部说的做吧。”
程岸接过,说了声是。
“新政的草案,我已经让人拟了出来,程中书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给崔尚书与张侍中看看。”
门下侍中张衍。
草案是司徒策与程岸拟的,程岸心中有数,但看到“官绅一体纳粮”
时,还是忍不住皱眉。
“陛下,官绅一体纳粮这一条,臣以为尚有不妥。”
程岸皱眉道。
景朝爱惜人才,凡是有官职的,家中赋税皆免。除此之外,皇亲国戚,道观寺庙亦不用交税。
官绅不纳税,这是约定俗成的,千百年来的规矩。
如今,司徒策要官绅一体纳粮,这必然会遭到士族的激烈反对。
“有何不妥?”
司徒策笑着问。
“陛下,不是臣不愿纳粮,是您已将丁税改为户税,按照土地的多寡来征收。如此一来增加了世家大族的负担,他们必定反对,就算陛下有心推行,到了下边也寸步难行。恳请陛下三思而行。”
程岸起身,躬身行礼。
闻言,司徒策笑了笑,看着程岸问认真地道:“老师的忧虑朕知道,但老师也是寒门出身,应该深知寒门子弟的不易。皇亲国戚,世家大族,甚至是那些道观寺庙,空占着良田千顷,于国于家却一毛不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让他们纳点粮怎么了?”
“臣知道陛下心怀百姓,可是此事还是不宜过快,若是激起哗变,恐对陛下不利。”
程岸一脸担忧道。
“哗变?”
司徒策笑了笑,“兵户早已不堪重负,朕减轻了他们的负担,他们哗变什么?若是真有人不怕死,朕就要看看,是他们变得快,还是朕的刀快。”
闻言,程岸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想来,卢定岳手握重兵,崔起内震朝臣,哪儿有人敢有二心?
“但此政推行必定遭到反对,陛下事先要有个准备。”
程岸沉声道。
“朕明白,那就辛苦师父了。”
“陛下言重了。”
……
“今日我将草案拿给了师父,让他拿给舅舅与张侍中看,如果没有异议,春闱过后便昭告天下,改租庸调为两税。”
所谓租庸调,即以人口为基数,不论土地、财产的多少,都要按人口数量交纳同等数量的绢、粟,都要向朝廷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