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娘娘教自诩圣教,世家名门照骂不误,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不敢诉之于口。教中年轻一辈的弟子,多是听这个人的“恶行壮举”
吓大的,再加上江世安亡故的消息还没有传得人尽皆知,只有上头的一些圣教前辈知道。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霎时一变,脑海中想起几年前那人单枪匹马地来到关外——那是圣教弟子唯一一个惧怕风雪吟啸之声的冬日。师姐叱骂道:“不许胡说!去发通缉令。”
就在整个彤城因此而震动不已时,江世安正领着薛简,在红衣教分坛之内,潜入到一座结构精致、壁画鲜艳的小楼之上。
江世安主动带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抄小道过来,绕过了三四拨搜查的弟子,停在小楼上被覆盖了一层雪的屋瓦上。
“这儿是护法的住处?”
薛简问。
“不是。”
江世安道,“圣教女弟子居多,四大护法都是女人,没一个不是绝顶高手的,不好惹。据我所知,彤城驻扎的应该就是四护法红姑和圣子闻振玉,这是三年前闻振玉的住处,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儿。”
薛简淡淡地道:“你们有旧啊。”
“彼此相杀,怎么能算有旧呢?”
江世安抬眼看去,忽觉他的脸色不太对。薛简一贯矜持冷淡,可那是对外人,自从两人发生了“唇友谊”
之后,他看过来的目光不是温柔静默、就是透着万千思绪,少见他流露出这么冷淡的眸光。
江世安喉结微动,空空地吞咽了一口空气,有点儿别扭地补道:“跟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薛简听了这话,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嗯。”
……居然还真是这么哄?江世安揉了一把脸,将话题拐回正事上来,“闻振玉的功夫自然是不如你我,就算你受着伤也不妨碍。只是风闻他又学了什么合欢门的邪术,你小心不要中了他的道。”
江世安说着,垂手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撬动屋瓦,将瓦片移开一片。一侧的薛简忽然抵住他的手背,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训导发作起来:“私自偷窥,这样恐怕不太君子。”
江世安用见了鬼的模样盯着他,一双如星的明眸审视了他浑身上下,直把对方看得颇为不自在。
邪了门儿了。薛知一现在的性情真是复杂,时而狠辣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甚至透出一股阴暗和疯魔;时而又规矩客气得像个菩萨,在邪派分坛里面说起“君子”
两个字来,木头脑袋,一点儿也没长进。
薛简默了默,收回手,任他处置。
江世安撤回视线,伸手将瓦片掀开一块儿。他没有显形,看起来就像是雪后的风将屋瓦吹松动了似得。
瓦片打开,他挑的地方很对,里面果然是内室。江世安低头看去,还没等定住视线,忽然听到一阵交缠的喘气和少年的低吟。
听觉比视力更快地接收到了信息。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手蓦然捂住了眼睛。
薛简的胸膛贴上后背,他的掌心挡住江世安的目光,温热的气息扑落在鬼魂冰冷的耳畔:“……不要看。”
江世安倒很放松,轻笑一声:“你是出家人,应该是你看不了这样的场面。”
他抓着薛知一的手拉下来,继续道,“闻振玉的风评很香艳,他收的徒弟没有一个不遭到毒手……”
他说着转头,与薛简对视了半秒。道长保持着安静沉默,看起来近似驯顺地颔首,只是耳朵被冻红了一片,眼底潮湿清皎,明亮如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