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广平侯世子王意如在自己面前的扭捏和复杂,太子显然更喜欢和这一位心机深沉的舅舅相处。
“是什么事情令舅舅要特意进宫来?”
太子显然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毕竟广平侯一贯坐得住,雷打不动地不会特意来和太子培养感情,太子是真的好奇是什么事情,能使唤得动他这一位门阀世家的代表人一样的舅舅。
广平侯但笑不语,也不卖关子,他径直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了过来:“殿下请看。”
小太子刚要伸手去拿,动作又是一顿,而后他摒退了太监和宫女,才伸手去接过那信笺,他摊开一看……着实为里头的字迹感到吃惊。
太子皱紧了眉头,反复地打量着这字迹,他的惊讶是因为这里头的字迹不属于任何一个书法大家的派系。
不怪广平侯觉得此事有趣,能写出这等字体的人,着实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奇思妙想的人。
这字迹用的似乎是一种很奇妙的写法,它好像将字的所有横竖撇捺、承转起合该有的波折都尽数隐藏了起来。
于是,落入了他人的眼中,这字迹便毫无被识别写字人的可能性,因为它只会是一种日常中,人们绝对不会写的字体。你要向从中勘破写字人,却是无从下手的。
这刻板平整到一笔一划都毫无变化,的有点诡异的字体已经让太子颇为惊讶了。
而最后直接点燃了太子的怒火的,却是信笺中那心思不明、胆大包天的内容——
“要诱曹国舅到北庭都护府去!?”
太子蓦地抬眼,眉眼锐利,声音冰冷,“是谁给舅舅写的这封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想杀了曹国舅么?”
广平侯含笑摊手:“我亦不知啊,殿下。”
他平静地看着眼底已有杀意的太子,心中甚是平静:哪里来的藏头露尾之辈,也想利用老子?
呵呵——那就别怪老子掀翻你们的棋盘了!:,,。湛兮立即舍弃了自己的小马驹,往疾风背上爬,然后窝在了曹子爽的怀里,一副眷恋亲爹到不行了的模样。
实际上,他嘿嘿嘿地翘起了嘴角——搞定一个!
接下来,搞定外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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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庭都护府,傅府。
面容儒雅的男人取下了自己的头盔,挂在了衣帽架上。
“事情如何了?”
他如此问一旁正拨弄着算盘,在核对着什么一般的妻子。
面容秀美的夫人闻言眼都不抬一下,手指依然灵活地在圆润的算盘上跳跃着,她平平淡淡地回道:“不如何,京城那边并没有消息传来。”
她的声音,平淡,冷漠,像是她手中的算盘一般,毫无生气。
男人皱紧了眉头,为她的态度,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可曾尽心尽力去替我说服那广平侯了?你该不会心中有怨,敷衍于我吧!?”
“呵呵,”
夫人出了阵阵讥诮的笑声,手离了算盘,扶了扶自己的簪,似乎是被刺痛了似的,她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你可是我的好夫君,我自然是得为你尽心尽力啊……”
傅桧柏不说话,眼神依然带着怀疑,还有审视。
她自然知道夫君对自己的不信任,咬了咬牙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好声好气地给傅桧柏解释:“我是好话歹话都说了一个遍,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希望我的好夫君能明白,人家广平侯那是王氏的家主,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老狐狸之一,并不是什么年轻好玩弄的小狸猫儿啊。”
“夫君您为何非得觉得我去了信,人家广平侯就会如我们所愿呢?”
女人说着又露出了笑容,她仿佛是在得体的笑,可是她的笑在傅桧柏看来,依然是充斥着一股刺眼的讥诮,“京城那边的情况,可要比这一亩三分地的北庭都护府复杂多了啊……”
她倏地冷了脸,负气道:“夫君若是不信我,不如让你那好表妹帮你吧。世人皆说她自幼聪慧伶俐,想必她若出手,一定会马到成功的吧?就算是广平侯,指不定也会被你的好表妹玩的团团转呢!”
“住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傅桧柏的怒斥,打断了这女人越漫无天际、随意攀扯的埋怨。
妻子的不配合,让傅桧柏心中非常不满,但他还需要这个女人的协助,自然不能撕破了脸。
傅桧柏的胸腔重重的起伏了一下,忍——他得继续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事!就算她攀扯了表妹,他恨不能杀了她,但是……
“此事还是麻烦你了,我只是有些失望京城那边的动静,并不是有意为难你,你我夫妻,共同进退,我如何会怀疑你呢?”
傅桧柏努力了许久,才说出了这么一番缓和氛围的话来。
说完,他努力做出了笑容,去握住了妻子的手,正准备与她你侬我侬一番,好揭过今日的龃龉。
却不料那那妇人竟然冷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将手直接抽了出来,冷漠又厌恶地说道:“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你——”
傅桧柏震惊于她的无情,居然连表面工作也不做了,却听得这妇人直接打断了他。
“你我之间门毫无私情可言,我要的是你列居高位,带领着我的娘家得到更多的利益罢了。”
女子的脸颊肉动了一动,她垂下了眼眸,掩饰自己所有的真实情绪,只留下外表坚硬如龟壳的模样,“你既然心中有人,那我便自守本心!你我二人,就这般过着吧!”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让傅桧柏觉得脸上十分无光,且又牵扯到了他放在了心尖尖上,不可给任何人冒犯的人,他恼怒至极地冷笑道:“你最好能做到你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