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
可听到玉徽的名字,辰羡不由得想起了羽织。
羽织和他是一母同胞,当年靖穆王府获罪时嫁给了自己的同窗宣叡,说起来宣叡是崇文院学士宣思茂的同族,当年亦是国子监里文思卓绝的学子,前途不可限量。
可就是因为替新政党说了几句话,被终生取消应试资格。
他循着记忆中的道路摸去了那间民宅,远远见羽织捧着一莆篓的绣品从家中出来,身后跟了两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很是乖巧。
辰羡躲在墙角后目送她离去,再三思忖,还是决心不见她。
前路祸福吉凶难料,他已然连累过她一回了,不能再有第二回。
他将身上所有的银两摸出来,只留了住店吃饭的钱,省下的都顺着门缝塞进她家里。
辰羡等在那里,直到日暮时分,羽织才和宣叡一起回来。
那两个孩子仍旧跟在两人身后,蹦蹦跳跳,显得很是欢快。辰羡注意到羽织莆篓里的绣品没有了,而宣叡也换下昔年的褒衣博带,改穿短打,袖口和脚口都扎得紧紧的,额间有汗,羽织正踮起脚给他擦。
宣叡顺势握住她的手,眉间眼底满是爱眷笑意,半点怨怼都没有,夫妻二人连同孩子相互依偎,进了家门。
一敞开门,羽织就看见了地上的银两。
她一怔,立即捧起来,双手都在打颤,冲宣叡道“是三哥一定是他,不会有别人了。”
她目中涌出热泪,哽咽“流言不假,他果真还活着。”
宣叡谨慎地环顾四周,将羽织拥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她才渐渐冷静,窝在宣叡的怀里进门。
直到那扇门关上,辰羡才从巷尾树影里走出来。
他凝着那间屋舍看了许久,将斗笠戴回去,转身走了。
看上去贫贱夫妻过得也不错,至少相濡以沫恩爱隽永,连羽织都能如此,大哥和姮姮这些年享尽尊荣,怎得就没把日子过好
辰羡百思难解,只有将心思暂且收回来,专心想后面的路。
有过前面的教训,辰羡干脆以诚待人,直接以靖穆王世子的身份向神卫都指挥使递拜帖,见他倒比见顾时安省事,立即就有人从府邸走出来,迎他入府。
那位神卫都指挥使名杜平,年愈不惑,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与辰羡寒暄时就多次提及姜墨辞,姜墨辞在他手底下干副职,两人交集颇多,他对姜墨辞赞赏有加,唯独对檀令仪一事避而不谈。
辰羡多次迂回试探,都被他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岔过去。
他实在无法,干脆起身告辞,杜平才敛去笑,靠近他说了几句正经话。
“檀先生是在礼部侍郎孙尧的府上被抓,其余众人对密谋篡政的事皆供认不讳,唯独檀先生不肯认。世子若想知道真相,不如去孙侍郎府上探听一二,众人尚未定罪,他们的府邸也暂未查封。”
辰羡感念地向他拱手。
当夜,辰羡就去了孙尧府上拜访。
因家主下狱,留下一屋子的老弱妇孺,皆仓惶哀戚,孙娘子与辰羡没说几句话,便捏着帕子抹泪。
辰羡只得暂将话咽下,耐心安慰他。
正说着,忽听府苑中传来咣当咣当砸门的声音,小厮开门,自门外涌入数十神卫,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神卫向两侧退,自中间走出一人,正是杜平。
他一身劲装,手摁在腰间佩剑上,眉眼冷漠觑向辰羡,道“逆贼梁渊,勾结叛党,意图作乱,奉太后懿旨,将其拿下,交由大理寺审理。”
这一桩事并未在京中掀起多大波澜,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反倒是靖穆王世子死而复生的传奇,文人墨客编出了许多版本的话本,有说他遇仙女搭救,躲过杀劫;有说他本就是文曲星降生,有金刚罩护体。
而朝中众臣,关心梁潇的态度甚于辰羡的生死。
关于靖穆王世子死而复生却被擒拿入狱是以话本的形式传入槐县的,说书人在茶肆讲得唾沫横飞时,姜姮正在对面的书铺拨弄算盘。&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