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有,她像一朵生命力顽强的小花,在狂风骤雨中绽放得更加灿烂。
她不会愿意离开,而他迟早要回京。
顾时安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中迷离颓丧散尽,已恢复了往昔的精明,他道“我知道下一步该如何了。”
他让姜姮陪他下一局棋,待晚上再行动。
崔斌还在书房外等着姜姮,她托书生给他找了间暂居休息的厢房,说可能要在山上住一宿,又托人下山给崔兰若送信,要她先把书铺关了,待她回去再开张。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槐县内外透着古怪,或许这古怪是随顾时安而来,又或许是一直存在的,因他的到来而显露了出来。
下棋的过程中,顾时安说起了金陵中众人的近况,官家亲政,乾纲独揽,檀令仪主推新政,朝野上下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姜姮问起辰羡和姜墨辞,顾时安道“靖穆王还在国子监里教书,倒像一下通透了,不参与朝中政务。而姜都指挥使执掌神卫,颇受官家倚重。”
他笑了笑“墨辞性子单纯,很适合做武将,官家对他很放心。”
听上去那位官家英明利落,绝非池中物。
姜姮沉默许久,又问起了崔太后。
顾时安道“本来想杀的,可是官家说大燕重儒学孝道,犯不上为这么个妇人背上不孝不悌的骂名,将她软禁在燕禧殿里,对外称病。”
他顿了顿,目中尽是漠然“我离京时去看过,好像疯了,对着墙痴痴笑,一会儿叫辰景,一会儿叫玉徽。”
“辰景玉徽她为何要唤他们两个”
姜姮很是诧异地问。
顾时安不愿背后说人私隐,只道“我顺手查了一下,查到些不为人知的事,但由我说终归不妥,若是将来有机会,让他亲口说给你听吧。”
顾时安口中的“他”
是谁,不言而喻。
姜姮的心情蓦然低沉,又觉得好笑,夫妻近十年,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梁潇,他身上永远那么多秘密,像蚕丝,扒完一层还有一层,重重叠叠,把芯子遮得严严实实。
说起来,梁潇已经自她身边消失近一个月了,虽然她不信他会就此转性不给人增添烦恼,但还是抱着点侥幸,也许他就是想开了不再就纠缠了呢。
两人各有心事,棋也下得稀里糊涂,下到最后菜鸡互啄,两人都很无奈。
终于捱到天黑,顾时安领着姜姮走出了书房。
夜幕下的东临山内外悄寂,因经过一番血洗,四处弥漫着哀戚,进进出出的众人脸上都挂着丧气,看得人心里沉闷。
顾时安走到院子里,立即有暗卫聚拢过来,黑夜中行如疾风,快如魅影。
他吩咐“你们仔细回忆昨夜打斗的场景,把那些刺客经过的地方撒上磷粉。”
暗卫行事利落,很快便办好。
几条蜿蜒岔路交汇,如萤火幽光,在阒黑夜色里熠熠闪烁。
顾时安站在高耸的假山石上俯瞰,冲身边的姜姮问“你可看出什么了”
姜姮眉宇微皱,“他们很少走弯路,是从山口直奔向山长的书房。”
虽然并不是绝对的直线,但想来过程中遇上了抵抗,因为打斗而被迫弯折行进的方向,但总体而言,还是目标明确的。
好像早就知道顾时安就在徐崇山的书房里。
“终于现了,可真是不容易。”
一道清越的嗓音自他们身后飘过,姜姮头皮一麻,回身看去,果真见到梁潇揽袖款款走来,一袭华美的织金鲛绡纱袍,身后跟着姬无剑和虞清。
这会儿倒是不装穷不装可怜了。
梁潇就跟没看见姜姮似的,径直走到顾时安面前,十分笃定道“这东临书院里有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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