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镖头耳根子一动,吃烟的动作停了一停,明显也也听到了。
叶飞抬头四望,这才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男子戴着斗笠,正背着自己这一桌,对面坐着一个人,恰好被大斗笠遮住,瞧不清面貌。
“小丫头,省省心思吧,这个武当派跟你爹爹那个武当派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你指望不上!”
听声辨位,叶飞确定了这声音正是自那戴斗笠之人。
那个女声略带撒娇地说道:“6伯伯,您说,我还要练上多久,才能在您老人家手上逃走?”
那个戴斗笠的回道:“快了,快了!再过几年我年老气衰,你功力精进,到时候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女声道:“那管什么用?过几年你又不会来抓我,说不定我爹跟您早就和好了,我打得过您又有什么用!”
那女声又道:“6伯伯,您说,当今天下,有几个人的武功比您厉害啊?”
那戴斗笠的回道:“大有人在!”
那女声道:“那您说,这里的这两个人打得过您吗?”
那戴斗笠的道:“单打独斗是怕未必,加上你嘛!二对一那我就不是对手了!”
那女声道:“6伯伯,您说咱俩这么说话,他们听得见吗?”
那戴斗笠的道:“你说呢?”
他两个说话声音极低,在场的只有叶飞和那胡老镖头能听到,听他们这对话,分明是已经知道这里有两个人能都听到,这么压低声音对话,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倒像是故意的。
胡老镖头悠然的抽着烟杆,有条不紊地道:“其实老胡我走这趟镖,与其说是走镖,其实就是护送刘大人一程,刘大人为官清廉,见不惯本省的官员跟有些门派的勾连成奸,这才辞的官。”
那文士转过身来,表情略显尴尬,道:“胡老爷子,好端端的,您说这些干嘛?”
胡老镖头咧嘴呵呵一笑道:“咱们本省的官员,都烂透了,背地里跟华山派的勾连在一起,他们派来门中的高手,在各级衙门充当公差,欺压百姓不说,便连各级官员跟朝廷的文书往来都管住了。自当年那场大地动以来,咱们一省的百姓就没好过,官府年年上报灾情,朝廷年年拨下赈济钱粮,可哪一袋粮,哪一串钱到了百姓手里,都被上上下下瓜分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拿来做些样子文章,糊弄前来点验的钦差,打点御史按察使,甚至锦衣卫等等,这一省的民生消息根本就不能上达天听。如有官员要据实上奏的,或者金钱美色拉拢不了的,便差武林高手追杀灭口,再谎报什么因公殉职,或者违法腐败的也就不了了之了……一个字,也别想走出河南。”
叶飞听得心惊肉跳,暗道:“锦衣卫监察天下无孔不入,这等消息,怎么能不知道呢?这老儿如此胡言,莫非有什么目的不成?”
那文士夫妇听了低头垂泣,胡老镖头继续说道:“刘大人是个好官,他因要据实上奏,便犯了官场的忌讳,上峰以金钱美色前来诱惑他,刘大人不从,争也争不得,斗也斗不过,刘大人无奈只得辞官。老胡我与刘大人的岳父是故交,生怕他在半路被人加害,这才假借走镖护送一程,其实,这几大车,上面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银钱财,而是一堆书本杂物……”
那文士听了胡老镖头的一番说辞,茫然道:“我本姓刘,此次我辞官归乡,自感有负苍生社稷,特绕道至此,本想对着刘氏源地叩头谢罪啊……”
叶飞听罢依旧半信半疑,却见那胡老镖头居然向那龙虎而太岁道:“昆仑派龙虎太岁,我们这趟镖实在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倒叫你两个白走一趟了!”
龙虎二太岁被这胡老镖头忽然点破,茫然惊起,愣了半晌,索性承认道:“我两个就是瞧着人多车重,便想尾随干他一票,既然这趟镖没什么钱财,我两个就当是白跑一趟吧!只是咱们一没来得及动手,便也算不上翻脸,咱们两家就算不上结仇了。”
另一个也道:“胡老爷子,我两个本有心劫你的镖,如今又被你点破,算是载了!我两个不知道你有这般本领,自认为不是对手,你也用不着对我们动手了,我两个干脆跟你走一趟,供你驱使一回,这下也算公平了吧?”
胡老镖头见他二人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之辈,却也恩怨分明,起身抱拳道:“原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龙虎二太岁坚持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两个也顺道要你管几顿饭,省得再去祸害别人了。”
叶飞这才理解了胡老镖头这一番话的用意,一是说明这趟镖却是没钱可,二是挑明自并非散漫前行,而是早就瞧出了破绽。
胡老镖头又向叶飞抱拳道:“这位小哥,瞧你的身形步法似是有几分崆峒派的路子,但又不完全是,请恕老胡眼拙,没瞧出你的底细来,小兄弟是为了金银而来,还是受了华山派驱策而来?”
未待叶飞回答,那角落里的女子已经纵身挑起,手中长剑直取那对文士夫妇,胡老镖头身形一闪挡在了那文士夫妇前面,伸手用老烟杆架住那女子的长剑,左手屈指成抓,已经抓向她双眼,那女子眼见不妙,撤剑低头,勉勉强强躲过一招,但头上的男装方巾已被扯下,一头黑乌云般垂下,在场的刘氏夫妇,并一众押镖的小伙子都看呆了。
那女子站到了光亮处,火盆中的炭火,墙角的油灯,一起映射在她的脸上,居然显出了一丝粉红的妖艳与火热来。
原来女人可以长成这般模样?他望地呆住了。回过神来时,已经是那女子再次出剑刺向了胡老镖头。
但见她虽然身着男子长衫,但闪身踢腿,摆臂挥剑之余,曼妙的腰身扭得如水蛇般柔韧,一声声娇喝还带了几分火辣与自傲,胡老镖头驾着烟杆与她盘旋,一招一式倒显得笨拙不堪。
二人连交十余招,那女子喊道:“杀你们的人在此,看你有多大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