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自无言,擦肩而过时,居云岫道“在青峦哥哥眼里,做府上的公子,是做看门狗吗”
战青峦目光凝在虚空中,眼眦微红“如果你心里真的有他,就不该让人世人如此非议他。”
他没有正面回答,可字里行间的意思已很明白,非议的是世人,纵容流言的是肃王府。
是他们,让他们成了“看门狗”
。
居云岫神情冰冷。
战青峦阔步离开,凛风一样。
次日,整装待的军队在肃王府正门前集结完毕,众人前往送行。
大雪后的长安城大街寂冷灰白,枯木参差,蔽天的旌旗在冬风里猎猎翻飞,战长林站在送行的人群里,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身着甲胄的军人。
居松关走过来,给二人送上一个缎面云纹锦盒,道“小外甥的出生贺礼,别偷看,到了日子再打开。”
战长林不疑有他,收下后,问了几句战况上的事。
居松关逐一回答。
身后传来马蹄声,战青峦提肘勒缰,漠声道“世子,王爷在催了。”
居松关看向居云岫,居云岫微微一笑,从璨月手里拿过平安符,交到居松关手里。
“哥哥凯旋。”
居松关握住平安符,看着居云岫的眼睛“一切都会没事的,别怕。”
居云岫“哥哥放心,长林在,我不会害怕。”
战青峦心里不屑,别开了眼。
一声号角穿云而上,旌旗一摆,军队整齐出。
战长林目送着远行的军队,久久不动,居云岫看着他落寞的侧脸,手扶在孕肚上,突然蹙了下眉,嘴唇紧咬。
“郡主”
璨月、琦夜见势不妙,慌忙赶过来。
战长林迅回神,看居云岫神色痛苦,心一下蹿上来“怎么了”
居云岫颤声“突然有些疼。”
“叫程大夫来一趟。”
战长林把锦盒塞到璨月手里,横抱起居云岫,阔步往府里行去。
望月轩里,居云岫躺在床上,程大夫坐在床侧杌凳上给她诊完脉,安心道“无碍,先前可能是在风里待得太久,有些受寒了。近来天冷,还是尽量少让郡主在外走动,万一感染风寒,可就有的麻烦了。”
战长林明显松一口气,等程大夫起身后,坐至床前,抓起居云岫的手。
居云岫安抚地看他一眼,微笑“不疼了。”
战长林心有余悸,回想先前的情形,庆幸自己还是留了下来。
孕妇后期的情况多少都有些不稳定,万一自己真走了,那居云岫岂不是要独自一人面对那些凶险
居云岫从他眼里看出担忧,心里更惭愧,抚摸他脸庞“真的不疼了。”
先前在府门外骗他,是不想看他因不能出征而自责落寞,他留下来有比离开更重要的意义,可居云岫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战长林道“最近天冷,尽量别再出门。”
居云岫瞄一眼挎上药箱离开的程大夫“上回还说要多走动。”
战长林哑口无言,居云岫笑,不跟他唱反调,关心起另一件要紧事“哥哥送的锦盒呢”
战长林示意璨月拿来,毕竟有些好奇,便要打开,居云岫阻止道“哥哥说了,时日不到,不能偷看。”
战长林挑眉“怎么,有仙气,开了就会跑”
居云岫揶揄“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所以以后由我来保管了。”
说着,便把锦盒收走,交回给璨月。
璨月笑着附和“郡主放心,奴婢一定给您守着,保管不漏走一口仙气。”
肃王率领苍龙军出征以后,朝中人心渐稳,战长林以陪伴妻子待产为由留守京城,每天照旧上朝、点卯,忙完公事后,便回府陪居云岫养胎。
关于他没有跟随大军一起出征一事,朝中很快流传开一些言论,有些是笑谈肃王这次胜券在握,所以不带小狼王上阵;有些则是调侃战长林爱妻如命;更有甚者,背地里非议战长林贪恋私情,罔顾大义。
战长林耳闻后,想起那日战青峦提起的流言蜚语,一笑置之。
这天散朝,战长林被一同僚缠着问了些军务上的事,走得略晚,离开承德殿时,听得一人道“云麾将军这是打算给肃王做一辈子看门狗了”
战长林赫然回头,金柱后,一人身着赭红色蟒纹锦袍,头束衔珠金冠,浓眉利眼,玉面美髯虬,竟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