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片湖,地绘册中记录:“莫尔湖东西相距八十里,南北四十里,足有九千顷。‘莫尔’二字是由曾经依马北草原的部族古蛮语音译而来,其中的意思是‘水獭’。”
从古至今,莫尔湖畔便是水獭的栖息地,古代蛮族习惯以动植物的名称来给河,湖命名,诸如马戈河——“流魅鱼”
、沃姆河——“伊姆鄂乳角鹿”
等。
光影在湖面荡漾。
魁梧高大的年轻汉子从帐子里走出来,他的目光顺着湖面向远处眺望,那里是一片苍茫。
湖床的沙砾和鱼儿清晰可见,碧蓝色的湖水几乎与青天相连。极远处是一线苍青,几乎贴着地平线。苍青色之上是白茫茫的云,云儿高低起伏宛若连绵圣洁的仙山。
此等美景,只让人觉得宁静、祥和,再无多余感受。
“蛮族人的仙山是北原上的雪山啊。”
年轻蛮族汉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那片充满蛮荒气息的地方曾经是蛮族人最向往的,白色雪狼的传说也是远古时期的事情了。
为了猎杀仙山的雪狼,部族的勇士们提着干粮和弯刀,只身扎进高蛮的雪山中,每个人都想要给皮甲染上白狼王的血,这是那个时代的最高荣誉,是对勇气最好的嘉奖。
当传说成真时,屠狼的武士披着银白色的长袍回到草原,沿途摘下一朵雏菊,没有一个蛮族姑娘能拒绝这份心意。蛮族少年们大都是听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的,他们无不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如英雄般归来,迎娶心爱的女孩。
眼下,整片草原上最优秀的青年们正在依马北的原野中角斗,不只为了汗王的女儿,也为了年少时懵懂的幻想。
帕苏里展开双臂,迎着湖面清风,一时间心情舒畅。
帐外,憨厚老实的渔民们正在编补渔,当见到帐篷门口的年轻汉子时,他们齐齐热情打着招呼。
“帕苏里,昨晚睡得还好吗?”
其中一位渔民笑得尤为真诚。
“很好,这是我睡过最安稳舒服的觉了!”
帕苏里咧嘴一笑。
“那就好。”
渔民说,“已经很久没有像你们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来我们这里了,再晚几年,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要跟那湖里的鱼说话了,它们瞧得见的,可比我们多。”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短促而激烈,长居莫尔湖畔的渔民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走动过了。
“以后我常来!”
帕苏里也跟着笑。
“好!这个帐子不拆了,留给你来住!”
帕苏里笑容一凝。
这里是莫尔湖畔的渔场,面前扎堆的七顶帐篷只是莫尔湖的其中一个定居点,专门供给捕鱼的渔民居住。
莫尔湖是巴尔瓦盖部的都主瓦西里兰的领地,这片渔场也是他的渔场,而这里渔民则是他的工奴。
通常来说,奴隶分为家奴和工奴。
两者的区别在于,家奴是私人的奴隶,是属于某位贵族的私人财产;而工奴则是部族的奴隶,并不属于个人,因为他们都是因为违反了部族的法令,被罚在某片地区做苦力。
其中工奴并不都是无期限的,有些情况较轻的被罚三五年就能恢复自由,而有些情节严重则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百年。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叫这些被罚的人为工奴了,主要原因是不少工奴在法令失效后就能恢复自由身,因此,贸然称呼这些人为工奴将是一种没必要的得罪。
另外,还有一个不被提及的原因就是,有一部分人清楚,这些工奴并不都是因为犯了错而被惩罚,而是因为站错了队被惩罚的。这部分人,都是贵族操弄权势的“牺牲品”
。
帕苏里并不觉得这些渔民们是坏人,他们没有抱怨,待人热情,甚至……他有种感觉,觉得这些渔民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契里夫,你们平时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或者有什么需要吗?”
帕苏里说,“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可以从阿勒斯兰带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