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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奇怪的是，从那被头遮住的眼里，她突然觉得那人的眼珠子向着这边滚了过来。当然，也许是错觉，她连他的眼睛在哪都见不到。

  东五山保命的原则就是听话，不该打听的，千万别打听。

  6姩面向中药柜。甘草、当归、黄芪、川穹、枸杞子、肉豆蔻……她一个一个念着中草药的名字，才能假装听不见那人痛苦的低吟。

  医生忙了一阵，急匆匆出去了。

  6姩不忍心去看那一个人。

  那人出一个干咳的声音：“啊……”

  6姩终于转过头，只见那人的手费劲地抬起来，很慢，到了半空又迅垂下去。他在说话。

  但她听不清。

  医务室的大门敞开着，外面的声响清晰地传来。同样的，里面的声音也能被外面的人听见。

  6姩咳嗽两下，她得回去干活，等下午再来找医生开药吧。她将要出去，病床上的人沙哑地喊出一个模糊的声音。

  她停下来，回头望。

  那人大喘着气，挤出了一个稍微清晰的三个字：“纪上章。”

  6姩顿时僵在那里。这人受伤声带沙哑，也许是她听错。然而，她的脚步再也无法移动。

  “纪上章。”

那人第三次喊出这一个名字。

  6姩听得一清二楚，他叫的就是她男朋友的名字。她走到了那人的跟前：“你认识纪上章？”

  “我……”

  6姩俯低身子，见到这人囚服的编号：9o4。

  她把耳朵凑到那人的嘴边，才听见：“我是……他的战友……”

  9o4号剧烈地咳嗽。

  门外响起脚步声。

  6姩立即甩开他，快步回到刚才的位置。

  医生喊：“有药了。”

  “保证不死就行，残了没关系。”

两个狱警走进来，目光如鹰，在6姩和病床那人之间扫射。

  医生还是顾不上6姩。

  6姩出了医务室。

  ＊

  下午，管监婆子睡在躺椅上，她好烟也好酒，是个老烟枪，喜欢抽长杆烟。监工的时候，她都要来几口。抽没多久，她昏昏欲睡，在树的阴影里半合眼睛，烟嘴里飘出烟雾，慢慢散开。  6姩又咳两声。

  管监婆子被吵醒，脾气上来了：“吵什么吵？要咳就去角落里咳，不要把病传染给我。”

  “婆婆，我还能申请去医务室吗？”

6姩说得怯生生。

  管监婆子抽一口烟：“怎么？吃药吃上瘾了？”

  “今天医生没有给我开药。”

  “这事儿，我就能管一次。有机会你就把握，没机会我没办法。我是来这里当监工，不是伺候你们。”

管监婆子坐起来，“我已经破例过好几次了，这是看在彭长官的面子上，可是一码归一码呀，彭长官好久没来了。”

  “等春暖花开了，他又来看我。婆婆，到时候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