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伸手碰到了柜子上那个破碎的花瓶。
但是,祝沉吟在他动了那个念头之前,早就将高嘉羡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盯着祝文军。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龚莉在门口持续不断出的小声的抽泣声。
在这片压抑的哭声中,祝沉吟一字一句地对祝文军说“您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忍了您那么多年。”
“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忍了。”
“在您要伤害到我最爱的女孩子之前,我不会再让您有机会可以靠近她。”
高嘉羡被他挡在身后,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都是胀的。
“就像羡羡说的,妈妈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她的一生,这是她的善良和仁慈,并不是她欠你和祝家的。她之前一直都不愿意离开您,始终惦记着结夫妻的情分,但即便她现在还这么想,我也不会再同意让您继续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她。”
说到这儿,祝沉吟牵起高嘉羡的手,大步走到病房门口,用另一只手扶起了龚莉。
“爷爷的病情,只会一天比一天往下坡走。既然您和婶婶都那么有主见,仿佛比医生都懂治疗方案,那就请你们自己寻求方法照顾爷爷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病房门。
“祝沉吟”
只听祝文军在他的身后暴怒地吼了一句,“你想清楚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他恍若未闻。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没法儿拿你怎么样你是我儿子,你就得听我的还有龚莉,你也疯了是吗离开了我,你什么都没有你能做什么”
祝文军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从他们的身后不断地传来,但可能是因为迫于他视若生命的自尊,他却也没有冲上来制止他们,更像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困兽。
但任凭他怎么吼叫,祝沉吟都没有回头。
龚莉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仿佛浑身都已经失去了力气,她低着头、不断地默默流着泪,却再也没有回头去看祝文军。
他们三人一路穿过六楼的走廊,进电梯下楼去急诊大楼。
进了急诊室,医生一看到龚莉头上的伤痕,立刻提出要她去做紧急消毒和包扎处理。
高嘉羡和祝沉吟跟医生沟通完,便离开急诊室,在外头等着龚莉。
凌晨时分,该是万籁俱寂之时。
可高嘉羡靠在医院长廊的墙壁上,却觉得自己的心跳依然无法归于平静。
她这时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祝沉吟,他微微垂着眸,额头稍长的盖了一半他漂亮的眼睫,在他的眼睛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整个人看上去,既苍白又疲惫。
感觉到她朝自己看过来,他悄然伸出手,将她的手扣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
然后,他静静地转过头注视着她,微勾了下嘴角“羡羡,这就是我千疮百孔的家。”
这就是我怎么样也舍不得让你踏进来的、我拼命想要藏在背后的、最阴暗的角落。
她在那一瞬间,心疼到无以复加。
在他还想继续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朝他抬起双臂。
然后,她微微踮起脚,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颈。
“但你依然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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