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俊彦听到刘昭这么说,叹了口气“他门生故吏遍布朝堂,自己在陛下登基后又事事皆顺着陛下,听闻此次太子逼宫,他也是不顾年老体衰,坐着车马也要跟随陛下北上。他是把时局看得透彻啊,知道就算太子成了也只会恭恭敬敬地请他回去做官。”
刘昭看着地上仍旧铺着的定州舆图,也唉声叹气起来“我近来身体不适,自感时日无多,这次陛下本来要让门下省出人走一遭,我言称你安北军乃戗乱的主力,所以自请前来,就是不想看到那个老贼。
也趁着这次机会,准备与你一同把这局势分析分析,也好做准备。”
师俊彦听到刘昭这么说,就知道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
他当即喊来一名亲兵,将定州舆图换成了一张大魏疆域图,铺在了一张巨大的毛皮毯子上。
图上山川河流,官道城池多有改动,显然是经常更新。
刘昭看到舆图后,取来营帐中一根竹竿,赤脚踩毯子上,指向通州,说道“如今倒向太子的已有云州左府卫、羽林右翊卫、卫州右武卫、凉、秦二州的左右骁卫。
此五卫中,右翊卫自逼宫后便屯驻平阳,云州左府卫也已全军南下屯驻通州各地,卫州右武卫已经与刚刚换防的左武卫交战,双方势均力敌,只有左右骁卫,只是关闭了云门关,阻隔了北庭军可能得入关路线后就再无动作。”
师俊彦看了看刘昭所指的几个州,当即说道“卫州多山,几万大军在里面纠缠,没有几个月分不出胜负;左右骁卫虽多为屯军,但是他们就与定州仅云州一州之隔,且云州必然已反。
所以我决定派长史文常与副将赵尽忠率右虞候军以及右厢前后三军一万八千人取云州以攻代守牵制凉州秦州,把他们钉死在原地,也能守住后方。
我会亲率主力入通州。左屯卫入沧州,静待太子军。”
刘昭却皱了皱眉头,他并非不知兵,他当然知道师俊彦对后方的担忧,但是他还是对分兵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就算凉秦二州离定州仅半月路程,
其多屯田军,且粮草供给一直依靠常平仓,这几年常平仓早就是入不敷出,一年比一年少了。他就算想要出兵攻定州,也派不出多少兵马,如何需要一万八千人。
就算卫州可以暂时维持僵局,太子军如果全力向东攻陛下所在的沧州,再分兵向北可截断我们与陛下的联系又当如何。
况且,太子军不算正在卫州与左武卫交战的右武卫,便已经有八万大军。
而且太子与南陈应是有些秘密的,如果他携大胜之势而来,分兵进攻通州。再请南陈水师北上封住海上退路,我怕陛下就要进退失据了。”
听着刘昭给自己扣大帽子,师俊彦却不生气,反而说道“亏博才你浸淫朝堂多年,你就不想想太子既然都可能请南陈水师封堵海上退路,如何还会分兵呢?
你也说了,太子在平阳城大胜,携大胜之势而来,总是骄傲些的。
既然做到这步了,进一步就是顶端,以太子平素沉不住气的性子,他又怎么会为马上到手的权力做分兵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呢?”
刘昭似乎也突然想明白了“他等不及了!”
师俊彦笑了笑,拿过刘昭手上的竹竿,点了点沧州城,只见舆图上山川纵横,他重重地把竹竿点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说道“此时正值初春时节,到处尽是烂泥地,等太子军行至沧州城下,八万大军必然无法展开。
一面临海的沧州可不是北地那些连护城河都只有不过一丈宽的平地大城,到时太子军必不能克,
我此时再从通州沿官大疾行,在沧州至京州之间截断他的粮草补给,而后在三里原逼迫他回军与我决战。”
刘昭仔细看过舆图后,大吃一惊,把竹竿指着陛下行宫所在的沧州州城说“你既以陛下为饵,为何又多次分兵,你手中三万人如何打得过太子手中的八万精锐。”
师俊彦苦笑着回答道“不如此,不足以让太子军小瞧我军。况且,三里原并不能展开过一万人,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太子军的兵力优势。
如果我在此地定住了太子军的精锐,文烈必然能出城夹击阵型拖长的太子军,此战定矣。
就算是太子打赢了我三万安北军,他也没能力攻击沧州了,必然要退回京州,此时你们再缓缓图之也可。”
刘昭又看了眼脚下的舆图,长叹一声便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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