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江南清西府。
深夜,杨府。
侍女剪了一只烛花,对坐在床边发愣的女子说道,“小姐,该歇了,明日一早您就该启程回京城了。”
女子满面愁容,闻言也不回应。
侍女叹气,摇头退出去,贴心的为女子留了两盏烛光。
屋内安静下来,女子犹豫半晌,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柄口哨,看着做工粗陋,十分简朴。
她走到窗边,打开一条缝隙,轻轻吹响。
哨子发出短促的声响,而后重归寂静。
女子走回床边坐下,又不安的起身,在昏暗的室内踱步。
一个时辰后。
无风的房间内忽然刮起一阵微风,女子视线一闪,床边不知何时端坐一人。
“杨小姐看来考虑好了。”
来人竟与她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的眼睛,清眸含笑比自己更加灵动生辉。
女子被吓了一跳,回神之后又看到来人的姿容,忍不住摸了摸眼下青黑,颇有些自惭形愧。她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面色极差。
“……姜神医?”
她犹豫着开口问,叫床边那人含笑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姜神医既能将她的面容模仿的惟妙惟肖,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女子抿紧唇,“姜神医,我考虑好了。”
“自然,”
姜神医,也就是姜姒一脸笃定,“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女子上前一步,面上终于带上急切,“明日我便要回京城,就如同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你借我的身份进京,我和宁郎远走高飞,从此再不回来。”
姜姒满意点头,起身拍拍手。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足够安排好一切。”
“杨小姐尽管放心。”
天亮。
侍女站在门外叫人,半晌未听到应答,慌张之下一把推开房门。
却见自家小姐已然端坐梳妆台前,竟是不知何时醒了。
她松口气,“小姐,您怎么也不应一声。”
“杨婵”
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怎么,还怕我跑了?
侍女低头说句“不敢”
。
“小姐,您该启程了。”
“备水,侍候我洗漱。”
“是。”
不多时,两辆马车从清西府前后驱使离开,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马车宽敞,一身布衣,约莫五岁的男孩儿往嘴里塞着糕点,时不时抓挠身上,想是穿不惯身上的衣服料子。
“娘亲,怎么非要去京城,难不成是去寻我爹爹?”
他仰起头,问一旁闭目养神的年轻女子。
姜姒如今还是杨婵模样,闻言睁眼。
“叫你留在清西府不听,非要跟着,我如今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将你带在身边,只能将你算作路边捡来的书童了。”
“你娘我是去寻仇的,其中艰险犹未可知,带着你可多了麻烦。”
当年她怀胎十月生下的是对龙凤胎,谁知她找来的产婆却有问题,觉得她的孩子不似寻常孩子,面带贵气,于是动了歪心思,竟将孩子偷走一个。
说是卖去了富贵人家。
可姜姒却不信。
这几年来她在江南几经打听,都不曾查到半点线索。
半月前,她才得到消息,她的女儿其实是被送进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