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莲面露流念,会心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崔鄢龄突然说道,“对了,香莲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公卿也在东京城里做官,那时候我还总以为你们两个最后会走到一起呢。”
“公卿。。。。。。”
秦香莲喃喃有语,那遥远的记忆伴着陈旧的味道再一次翻上久旷的脑海,她似乎看见那个瘦的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的小男孩在下雨天将油纸伞推给自己然后迅跑远。
泪水忽然盈满她的眼眶,她所希冀的一切都没有生,当一切再被提及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刺痛。
崔鄢龄讶然道,“香莲妹妹不会忘了他了吧,王伯侯王公卿,我常叫他小猴子的,当年他不是总去找你玩吗?”
秦香莲低头掩饰泪珠夺目而出的瞬间,故作平淡的说道,“是呀,当年他爹娘死后,他就被东京的姨丈给接走了。”
“对对对,我还记得当时因为这件事情你找我哭了好久呢。没想到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三人竟都到了东京城。”
崔鄢龄不无怀念的说道。
秦香莲问,“他还好吧?”
崔鄢龄道,“他好的很呢!几年前他考中了进士,成了天子门生,他姨丈给他在吏部活动了一个实缺,现在已经做到六品官了。前不久他刚与礼部右侍郎的三女儿成了亲,现在正是官场得意的时候呢。不过像他这样三十几岁才娶妻的朝官倒是少见,定是急坏了他的姨丈了。”
秦香莲脑袋更低,不敢答言。她记得那个雨天,他在门外等着见自己,小小少年浑身湿透,却仍旧在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认认真真的说着要娶自己为妻的话,最后只剩下三个字——我等你。
他或许真的等了自己十几年吧,秦香莲想着,泪撒衣襟。人总是要长大的,大家都被逼无奈的选择了妥协,不管是对父母,对姨丈,还是对命运,每个人都想要好好活着,他们努力生活,可总有被命运辜负了的。这世上多是像王公卿和秦香莲一样境遇的人,却少有崔鄢龄这种命运的宠儿,因为上天从来不会将公平降于世间,天行无常、无情,所以亘古。
前厅,陈景泰将陈年谋划之事和盘托出,但却并没有说明开封府也牵涉其中,便是连襄阳王赵爵或在墨池宫的事情也没有透露给王延龄。
但即便如此,当王延龄获悉陈世美竟在原郡有妻儿老小的时候也是心花怒放。他这些天来一直想找到新政派一系的把柄,没想到想吃奶的时候,娘却来了。
陈景泰笑道,“陈侯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可不是在给我找麻烦,而是大大的送了我一个人情,我可是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陈景泰摆手推辞,陈年却站起身来拱手道,“相爷,陈年有几句话要说。”
“请讲。”
王延龄不得不重视陈年,因为这个能给守旧派带来新气象的计划是陈年想出来的。
陈年正色道,“相爷,陈世美抛妻弃子招赘东床,确实有罪,但我嫂子却是无辜的,我不认为陈世美会有悔改之心,能认下嫂子,但倘若他能接纳了嫂子和英哥冬妹,也请相爷能给他一条活路,周济他们夫妻团圆。”
王延龄笑道,“小友请放心,本相可以当场立誓,倘若陈世美有半分悔改之意,我王延龄定不会要他性命,而且还会周济他与秦氏二人夫妻团圆。”
王延龄的目的可不是陈世美的性命,而是要让他们新政派牵一而动全身,最后以此事为契机将范仲淹、富弼等人赶下神坛,彻底结束庆历新政。
陈年点头,然后又道,“相爷也不必为难,陈世美若还是负心负义,不肯悔改,相爷也大可狠心整治,不必顾忌我与嫂子。”
“嗯?”
王延龄神色闪烁,眸中精光一闪,看向陈景泰,却见陈景泰正有所苦笑的看着自己。王延龄忽有所悟,抚须微笑,对陈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